刘胜峰脸上的肌肉僵了一下,嘴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手忙脚乱地往灶边挪了挪,腾出块空地朝凌昆摆手:“凌、凌昆啊,快坐快坐。”
凌昆眼皮都没抬一下,像是没听见他这刻意热络的话。
他背着双手慢悠悠转了半圈,目光在围着灶台的几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刘胜峰身上,声音平得像摊死水,
“都是落难的,我不难为你们。”
话音刚落,他抬手指了指灶上冒着热气的平底锅 —— 锅沿还沾着点上次煎鱼的焦痕。
“这锅我用过,趁手。”
他指尖在半空顿了顿,
“借我。”
围着灶台的几人瞬间僵住,你看我我看你,有人下意识摸了摸发烫的锅沿,又触电似的缩了手。
“凌昆这孙子!一点准备没有就来抢东西!”
阿强的抱怨声从林子里钻出来,他扒着灌木丛走出来,裤脚还沾着泥,手里攥着根断树枝,显然刚在林子里发了通脾气。
光头和冉小丽跟在后面。光头把外套往腰上一系,露出满是纹身的胳膊;冉小丽则攥着块擦汗的手帕,看见凌昆时眼睛亮了亮,脚步都快了些,
“凌昆?你怎么在这?”
她声音里带着点好奇,又有点警惕。
凌昆正弯腰看灶里的火,闻言头也没抬,
“路过,听见吵吵就来看看。”
光头往灶边啐了口唾沫,眉头拧成个疙瘩,
“都是从船上逃下来的幸存者,计较这些干啥?”
“是是是!”
刘胜峰赶紧接话,手在围裙上蹭了蹭,
“资源共享,活着最要紧,活着最要紧!”
这时一个瘦猴似的小弟盯着凌昆脚边的竹筐 —— 筐里的母鸡正扑腾着翅膀,他喉结上下滚了滚,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发飘,
“昆、昆哥,那鸡…… 能不能分咱点?哪怕一口汤?”
凌昆斜眼瞥过去,声音里裹着冰,
“想屁吃。”
小弟脖子一缩,再不敢说话。
凌昆这才转头看锅里,水面浮着层白沫,底下沉着些灰扑扑的块块。
他眯眼瞅了瞅,忽然直起身,
“芋头?哪找的?”
冉小丽往东边指了指,指尖还沾着点泥,
“那边有片坡地,挖了半筐呢。”
凌昆的目光落在灶台边的烂叶子上 —— 阔大的叶片边缘发卷,茎秆上还挂着水珠。
他心里 “咯噔” 一下,蹲下去捏起片叶子:这哪是芋头叶?叶脉里的白汁都凝在指尖了,是滴水观音!
“都别动!”
他猛地站起来,声音陡然变厉,
“这是滴水观音,有毒!”
他把叶子往地上一摔,
“里面有草酸钙结晶,还有生物碱。吃一口,舌头喉咙立马就麻,肿得像塞了团棉花,严重了能把人活活憋死!”
围着的人顿时炸开了锅。
有人往后退了两步,盯着锅里的东西脸色发白;有人却梗着脖子往前凑,
“你怕不是想骗我们扔了,自己去挖吧?”
凌昆扯了扯嘴角,笑意没到眼底,
“某音上见过印度人吃这玩意儿,你们要是敢,现在就盛一碗。”
他拎起锅耳晃了晃,
“但这锅,我得拿走。”
“凭啥?”
瘦猴小弟又跳出来,
“这锅是刘总捡到的!”
凌昆把锅往灶上一墩,响声震得人耳朵疼。
他盯着刘胜峰,眼神像淬了冰,
“你问问刘总,这锅是谁的。”
刘胜峰脸涨得通红,嘴唇哆嗦着,手在锅沿上抓了又放 —— 他当然记得,这锅是前天从凌昆那里偷抢来的。
“既然刘总不好说,那我就自己拿了。” 凌昆冷笑一声,伸手就去提锅。
“慢着!”
光头往前跨了一步,胳膊一横,
“抢东西抢到老子面前了?” 他身后的两个小弟也跟着往前凑,拳头都攥紧了。
凌昆站直了,后背挺得像块钢板。
他没看光头,只盯着锅里渐渐凉下去的水,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楚,
“要么现在把锅给我,要么我把你们刚才挖的‘芋头’全倒沟里 —— 选一个。”
灶边瞬间没了声音,只有风吹过树叶的 “沙沙” 声。
刘胜峰这时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
“这……这锅确实是凌昆的。”
他怕一会凌昆突然对自己动手,自己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了。
当初带过去的汉子,被射杀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想想就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