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拜师典礼的前一日,冯风桦结束了晨课。他立于“混沌居”外的云台,俯瞰下方。只见云海翻腾,无数仙山楼阁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灵禽穿梭,虹桥飞架,一眼望不到尽头。直到此刻,他才对“青玄门”的规模有了初步的震撼认知。
柳晴执事派来的外门弟子林晓准时到来,恭敬道:“冯师叔祖,弟子奉柳执事之命,为您引路。”
听到这个称呼,冯风桦微微摆手:“你我皆是求道之人,不必如此拘礼,唤我冯师兄即可。”
林晓受宠若惊,连忙应下:“是,冯师兄!不知您今日想去何处游览?宗门辖地辽阔,仅是对外开放的各峰各殿,怕是三天也走不完。”
冯风桦略一沉吟:“无妨,今日便随意走走,见识一下我青玄气象。”
两人乘上一艘由宗门配备的、仅供核心弟子使用的代步莲舟。莲舟看似不大,内部却蕴含空间阵法,十分稳当,在林晓的驱动下,化作一道流光,驶入茫茫云海。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下方一片浩瀚无边的平原,其上矗立着数以万计的白玉楼阁,更有十二根巨大无比、铭刻着玄奥符文的通天玉柱,按照玄妙方位分布,隐隐构成一个笼罩天地的巨型阵法。
“冯师兄,下方是‘外门十二域’。”林晓介绍道,语气中带着自豪,“每域皆可比一方世俗巨城,容纳外门弟子、杂役逾百万。那十二根‘镇岳通天柱’,乃是护宗大阵‘周天星斗大阵’的根基之一,据说全力激发时,可引动周天星力,抵御外魔。”
冯风桦心中震动,百万外门!这还只是青玄门的基础。莲舟飞过外门区域,前方出现数十座更加巍峨、灵气冲霄的山峰。
“这些是内门百艺峰。”林晓指向其中最为显眼的几座,“那座赤霞环绕、丹香弥漫的是‘丹鼎峰’,据说峰内引有地心之火,乃是炼丹圣地。旁边那座终日传来风雷锻打之声的是‘神工峰’,宗门大半法器、法宝皆出自此峰。还有那座灵符光影流转不定的‘天符峰’,圈养了万千灵兽的‘万兽峰’……”
每一座山峰,都代表着一项庞大的传承体系,气象万千,远非他之前想象的几间作坊可比。莲舟并未降落,只是在高空掠过,已让冯风桦深感宗门底蕴之深。
随后,莲舟飞向更高处,这里的山峰数量锐减,但每一座都更加险峻磅礴,笼罩在浓郁的先天灵气之中,甚至有法则符文在空中若隐若现。
“冯师兄,这些是真传弟子与长老们潜修的核心灵峰,如您所在的蕴仙峰便是其中之一。没有特许,寻常弟子不得靠近。”林晓解释道。
最终,莲舟在一座悬浮于云端、通体由某种青色灵玉构筑而成的宏伟殿堂前缓缓降落。殿堂占地极广,门前广场上矗立着九尊形态各异、散发着古老蛮荒气息的巨兽石雕,目光睥睨,威压凛然。牌匾之上,是以道纹书就的三个大字——万法殿。
“冯师兄,这里是万法殿,宗门存放功法、典籍、神通玉简之地,共分九层,据说收录了自上古以来无数秘典,浩如烟海。”林晓眼中充满向往,“弟子权限低微,只能在一层查阅些基础术法。”
冯风桦仰望着这座知识的殿堂,心中热切。这里,或许就藏有他探寻世界本质、乃至寻找归途线索的钥匙。
就在他沉浸于万法殿的宏伟之时,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自身侧响起:
“啧,我道是哪位核心师兄驾临,原来是新入门的冯师弟。”
冯风桦转头,只见数名身着核心弟子服饰的青年走了过来。为首一人,身材挺拔,面容俊朗,但眉宇间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傲气,其周身灵压晦涩而强大,赫然已是筑基初期的修为。他腰间佩着一柄流光溢彩的灵剑,显然品阶不凡。
林晓脸色一白,连忙传音给冯风桦:“冯师兄,这位是真传弟子赵乾,乃是大长老的嫡系血脉,入门不足三十年便已筑基,天赋极高,在门内……颇有势力。”
冯风桦心中了然,真传弟子,地位更在普通核心弟子之上。他面色平静,拱手道:“原来是赵师兄,冯某有礼了。”
赵乾见冯风桦态度不卑不亢,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笑道:“冯师弟不必多礼。听闻师弟天赋异禀,深得掌门师伯看重,真是可喜可贺。明日拜师大典,按惯例会有同门切磋环节,以彰我青玄道法昌隆。届时,为兄说不得也要向师弟讨教几招,还望师弟不吝赐教。”
他话语看似客气,但“讨教”二字却咬得略重,其挑战之意,昭然若揭。他身后的几名跟班也皆是人精,目光在冯风桦身上扫视,带着审视与看好戏的意味。
面对筑基期真传的当面邀战,压力远非之前炼气期内门弟子可比。周围一些注意到这边情况的门人,也纷纷投来关注的目光。
冯风桦心念电转,深知此刻绝不能露怯,但也不能硬接。他迎着赵乾的目光,淡然一笑:“赵师兄说笑了。师兄筑基有成,道法精深,冯某入门日浅,修为低微,岂敢与师兄论道切磋?若宗门有此盛典安排,冯某自当勉力参与,向诸位师兄师姐学习便是。”
他依旧将决定权推给“宗门安排”,言辞谦逊,却又不失风骨,并未被对方筑基期的气势压倒。
赵乾目光微凝,深深看了冯风桦一眼,似乎想将他看透,最终哈哈一笑:“冯师弟过谦了。那明日,为兄便拭目以待了。”说罢,带着人转身步入万法殿,气场十足。
待他们离去,林晓才长舒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冯师兄,这赵乾……”
“无妨。”冯风桦打断他,目光依旧平静,“宗门之内,有竞争亦是常事。”他再次抬头,望向那高耸入云、仿佛蕴藏着无尽奥秘的万法殿,心中变强的欲望更加迫切。
这次游览,让他真正见识到了青玄门作为修仙巨擘的恢弘气象,也感受到了这仙门之内,并非只有祥和与宁静,更有潜藏的激流与无形的较量。
他的仙途,注定不会平坦。但这一切,只会成为他砥砺道心、攀登巅峰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