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残谱显影:灰烬里的地图
省城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外,灯光惨白。
苏建国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依旧处于深度昏迷中。医生说,这是过度透支体力和精神造成的自我保护,醒来的时间未知。
苏默守在病床前,握着父亲枯瘦的手,久久无言。
林晚秋轻轻走进来,手里捧着一个密封袋。袋子里,是那本在矿洞中被苏建国“燃烧”后,仅剩的几页残破纸张。
“苏默,你看。”林晚秋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奇,“我在清理这些残页的时候,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苏默接过密封袋,对着灯光仔细看去。
原本焦黑的书页边缘,在经过水渍浸泡和风干后,竟然浮现出了一些从未见过的暗金色纹路。这些纹路并非文字,而是一幅极其复杂的、类似水波和柳叶交织的图案。
“这是……”苏默瞳孔微缩。
林晚秋拿出笔记本电脑,将图案扫描进去,经过软件的增强处理,一幅完整的地图轮廓赫然显现!
地图的背景是纵横交错的河道,一座拱桥横跨其上,桥头有一座标志性的、飞檐翘角的古塔。
“这是……周庄?还是乌镇?”柱子哥凑过来看,挠了挠头。
一直沉默的沈清澜推门而入,她看了一眼屏幕,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不是周庄,也不是乌镇。这是浙南的‘双桥镇’。这塔叫‘镇风塔’,是明代的建筑。这河道的走向,”她指着地图上一个独特的“S”形弯道,“只有双桥镇才有。”
二、南下水乡:枕水人家
两天后,安顿好父亲的苏默一行人,踏上了南下的列车。
从黄土高原的萧瑟到江南水乡的湿润,环境的剧烈反差让人心情复杂。他们此行的目的,不仅是寻找“天工剪”,更是为了找到苏建国口中那个被绑架的师兄——陈锋的线索。
双桥镇,宁静而古朴。
小船悠悠地划过碧绿的河面,船娘哼着不知名的吴歌。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发亮,白墙黛瓦的民居倒映在河水中,摇曳生姿。
“根据残谱上的地图,那个标记点,就在镇子最深处的‘陈家老宅’。”林晚秋对照着地图,走在湿滑的巷弄里。
“陈家老宅?”苏默心中一动,“师兄姓陈,这里也姓陈……难道师兄的祖籍在这里?”
就在他们即将走到巷子尽头时,一个提着鸟笼、看似闲逛的老人与他们擦肩而过。
老人的脚步顿了顿,目光在苏默手中的残谱上停留了一瞬,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并没有停留,而是慢悠悠地吹了一声口哨,转身走进了一家茶馆。
三、茶馆暗语:剪纸的回响
茶馆里,说书人正在醒木一拍:“……话说那孙悟空,一个筋斗云……”
苏默等人找了个角落坐下。
柱子哥刚想开口询问,就被苏默制止了。苏默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他发现,茶馆里看似散座的几个客人,眼神时不时地瞟向他们这边。
“这地方,不对劲。”苏默低声道。
林晚秋会意,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红纸和一把剪刀,看似随意地在桌上修剪起来。这是他们之前约定好的暗号——如果环境安全,就剪窗花;如果不安全,就剪特定的警示图案。
她手指翻飞,一张简单的红纸在她手中迅速变成了一只振翅欲飞的燕子。
就在她剪完最后一刀时,邻桌一个正在喝茶的中年男人,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三下,节奏奇特。
紧接着,茶馆的后堂传来一阵轻微的纸张翻动声。
苏默的耳朵动了动,那声音……是剪刀开合的“咔嚓”声,还有纸张折叠的“沙沙”声。
这是只有精通剪纸的人才能听出来的“行话”。
“这茶馆里,有懂行的人。”苏默眼神一亮。
他从林晚秋手中接过那张刚剪好的“飞燕”,手指轻轻一弹。纸燕轻盈地飞起,正好落在了刚才那个中年男人的茶桌上。
中年男人看着桌上的纸燕,脸色微变,随即不动声色地拿起茶壶,给苏默这边的桌上倒了一杯茶。茶水倒满后,他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字:
“夜”。
四、夜半传艺:陈家绝学
夜深了。
双桥镇的灯火次第熄灭,只剩下河面上零星的渔火。
苏默独自一人,按照约定,来到了茶馆后门的小巷。
那个中年男人早已等候在那里,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领着苏默七拐八拐,走进了一座隐蔽的深宅大院——陈家老宅。
院子里,白天那个提着鸟笼的老人正坐在石凳上,借着月光,手里拿着一把小巧的刻刀,在一张薄如蝉翼的皮纸上雕刻着什么。
月光下,老人的手稳如磐石,刻刀过处,皮纸上的花纹纤毫毕现。
“你们来了。”老人头也不抬,声音沙哑却有力,“陈锋那小子,就是这么没用,才让你们这些外人找到了这里。”
苏默心中一震:“前辈认识我师兄?”
老人终于抬起头,浑浊的目光直视苏默:“我不仅认识他,我还认识你父亲,苏建国。我们是老朋友了。我叫陈守拙,是这陈家老宅的守门人,也是陈锋的亲叔叔。”
老人叹了口气:“那帮黑衣人,是‘影门’的人。他们抓了陈锋,就是为了逼我们交出‘天工剪’。但我们陈家,世代守护此物,宁死不屈。”
五、天工剪的考验
“天工剪”就供奉在陈家老宅的祠堂里。
那并不是一把普通的剪刀,它通体漆黑,造型古朴,剪柄上雕刻着繁复的云雷纹,剪刃却薄如蝉翼,隐隐有寒光流动。
“祖上有训,‘天工剪’有灵,非大毅力、大智慧者不可得。”陈守拙指着祠堂正中央的一个巨大石盘,“想要拿走它,必须先通过‘千机变’的考验。”
石盘上刻满了纵横交错的沟槽,里面填满了各种形状的、由特殊木材制成的“纸片”——这竟然是一个巨型的、立体的剪纸拼图机关!
“这是陈家祖上与苏家祖上共同设计的‘合璧机关’。”陈守拙说道,“只有同时精通苏家的‘写意’和陈家的‘工笔’,才能解开它。”
苏默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
他看了一眼那复杂的机关,又回想起父亲在病床上昏迷的样子,以及矿洞中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我来试试。”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苏家秘谱中的图样,以及父亲教导的每一个细节。再睁开眼时,他的眼神变得无比专注。
他伸出手,开始在石盘上移动那些木片。
每一步都走得极慢,却又无比坚定。他时而用指尖感受木片的纹理,时而用耳朵倾听木片移动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林晚秋在旁边紧张地看着,她知道,这不仅是对技艺的考验,更是对苏默这段时间成长的终极验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石盘上的图案在苏默的手中逐渐变化,从杂乱无章,变得井然有序。
突然,当最后一块木片被苏默轻轻推入凹槽的瞬间——
“咔哒。”
一声清脆的机括声响起。
祠堂内,供奉“天工剪”的石台,缓缓向两侧移开,露出了一个幽深的暗格。
暗格中,那把“天工剪”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仿佛在等待着它的新主人。
苏默刚要上前,陈守拙却突然拦住了他。
“慢着!”老人脸色大变,“有人启动了老宅的外围机关!‘影门’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