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冰冷的河风灌进乌篷船,吹得人脸颊生疼。
那艘黑色快艇如同一头潜伏在深海的鲨鱼,悄无声息地破开水面,艇首站着的那个神秘人,即便隔着浓雾,那双眼睛也像毒蛇的信子一样,死死锁定着苏默手中的“天工剪”。
“他们追上来了!太快了!”柱子哥拼命地摇着橹,胳膊上的青筋暴起,但两船之间的距离仍在飞速缩短。
林晚秋死死盯着对面快艇上那个模糊的身影,声音发颤:“苏默,那是‘影门’的二把手,‘影鲨’!听说他手上从无活口!”
苏默没有回头。他背靠着船舱,将昏迷的陈锋安置在角落,自己则半跪在船板上。他左手捏着那张染血的“人面蜘蛛”剪纸,右手紧握着沉甸甸的“天工剪”。
“想用影子吃掉我?”苏默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那就看看,是谁先被黑暗吞噬!”
“柱子!把船灯关了!”苏默低喝一声。
“啊?关灯?那我们不就成瞎子了!”柱子哥虽然不解,但多年的江湖直觉让他选择了信任苏默,手忙脚乱地拍灭了船尾唯一的照明灯。
瞬间,乌篷船陷入一片漆黑,彻底融入了这茫茫夜色与浓雾之中。
对面快艇上的“影鲨”似乎察觉到了异样,他抬起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快艇的速度稍稍放缓,显然也没料到苏默会来这一手。
就在这时,苏默动了。
他将那张“人面蜘蛛”的剪纸平铺在掌心,右手的“天工剪”精准地探入蜘蛛那诡异的口器部位。
“咔嚓。”
一声清脆的剪纸声,在寂静的河面上显得格外刺耳。
苏默剪断了“人面蜘蛛”的一根触须。
异变突生!
原本只是寻常水雾的河面,瞬间像是被滴入了浓墨一般,迅速变得漆黑如墨!那黑色并非静止,而是在疯狂翻涌、蠕动,仿佛有无数生命在其中挣扎。
“怎么回事?!雾怎么变黑了?!”快艇上传来惊恐的叫声。
“别慌!是那个小子搞的鬼!给我开枪,打那艘船!”影鲨冰冷的声音穿透黑雾传来。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翻涌的黑色雾气,突然凝聚成无数条触手般的黑影,从水中猛地窜出,死死缠住了快艇的船舷!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一名黑衣人被黑影缠住脚踝,整个人像被无形的力量拖拽,瞬间就被拉进了漆黑的河水中,连个水花都没溅起。
“是‘影咒’!快切断它!”影鲨终于变了脸色,他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刀,一刀斩向缠绕船舷的黑影。
刀锋斩过,黑影如同实质般被斩断,但断口处又迅速蠕动,再生出新的触手。
二、天工开物,纸鹤渡厄
乌篷船内,林晚秋惊恐地看着窗外这一幕地狱般的景象,双腿发软:“这……这太可怕了……”
柱子哥也是目瞪口呆,手中的橹都忘了摇。
“别停!”苏默的声音透着一股虚弱,但他眼神却异常明亮,“现在他们自顾不暇,我们趁乱走!柱子,顺着水流漂,别用橹,会发出声音!”
苏默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那张已经被剪得残缺不全的“人面蜘蛛”扔进了河里。随着剪纸入水,那团疯狂攻击快艇的黑雾似乎得到了新的指令,更加狂暴地将快艇团团围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
苏默靠在船舱壁上,大口喘着粗气。刚才那一剪,仿佛抽空了他大半的精气神。这“影咒”的力量太过霸道,他只是初窥门径,强行操控反噬极大。
“苏默,你没事吧?”林晚秋连忙扶住他。
“没事,只是有点虚。”苏默摆摆手,目光却死死盯着手中的“天工剪”。他发现,剪刀上的云雷纹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红光,似乎刚才那一剪,激活了剪刀的某种特性。
“这剪刀……能剪断‘影子’?”苏默心中一动。
他想起刚才脑海中闪过的那个画面:白发老者剪出的纸鹤。
“柱子,有没有纸?”苏默突然问道。
“纸?这时候要纸干嘛?”柱子哥虽然不解,但还是从怀里掏出一包没拆的香烟,撕开包装,递过里面那张薄薄的锡纸。
苏默接过锡纸,深吸一口气。他闭上眼,脑海中回想着那个白发老者的动作,回想着“天工剪”传递给他的那股“匠心”。
“得天工者,得匠心。”
他摒弃杂念,右手手腕轻抖。
“咔嚓、咔嚓、咔嚓……”
剪刀与锡纸接触,发出的不再是简单的“咔嚓”声,而是一种仿佛金属交鸣般的清脆响声。每一次开合,都精准无比,仿佛在进行一场精密的外科手术。
林晚秋和柱子哥目瞪口呆地看着苏默。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快得只能看到残影。他们甚至看不清苏默具体剪了什么,只觉得船舱里光影交错,仿佛有某种灵性的东西正在诞生。
大约半分钟后,苏默停下了动作。
他摊开手掌。
掌心之中,一只用锡纸折叠而成的、只有拇指大小的“纸鹤”静静地躺着。
“去。”
苏默屈指轻弹。
那纸鹤竟真的轻轻颤动了一下翅膀,随即缓缓升空,在狭窄的船舱内盘旋了一圈,最后停在了船舱的窗口,仿佛在为他们“放哨”。
“我的天……活的?”柱子哥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不是活的,这是‘气’的具象化。”苏默解释道,声音依旧有些虚弱,“‘天工剪’不仅能剪断‘影’,还能赋予死物‘灵性’。这只纸鹤能感知危险。”
三、暗流涌动,新的线索
此时,身后的黑雾漩涡中传来影鲨暴怒的吼声:“苏默!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陈锋已经被我种下了‘影蛊’!他活不过三天!哈哈哈哈!”
“影蛊?!”苏默心中一紧。
他连忙看向角落里昏迷的陈锋。只见陈锋的脖颈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斑点,那斑点的形状,赫然是一只小小的蜘蛛!
“该死!”苏默握紧了拳头。
“先别管这个了,他们快冲破迷阵了!”林晚秋指着窗外。
只见那黑色漩涡的中心,一道凌厉的刀气纵横而出,硬生生劈开了一道口子。影鲨手持长刀,站在船头,正死死盯着苏默的方向。
“快走!”苏默当机立断。
柱子哥立刻重新摇起橹,乌篷船顺着水流,悄无声息地滑入了一条岔道,彻底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而那只锡纸折成的纸鹤,也在完成“放哨”任务后,化作一片普通的锡纸,飘落在船板上。
四、黎明前的休整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乌篷船在一个隐蔽的芦苇荡靠了岸。
一行人将陈锋抬进了一个废弃的渔夫小屋。
苏默检查了陈锋的伤势,那“影蛊”如同一个定时炸弹,正趴在陈锋的命门穴上,不断吞噬着他的生机。
“必须找到解蛊的方法。”苏默眉头紧锁。
林晚秋则在一旁翻看着随身携带的民俗笔记,突然,她指着其中一页,惊呼道:“苏默,你看这个!”
苏默凑过去,只见笔记的一页上,画着一个与“天工剪”上极其相似的云雷纹,旁边写着一行小字:
“云雷锁魂,匠气通神。欲解百蛊,需寻‘千机盒’。”
“千机盒?”苏默和柱子哥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这是我在整理苏家旧档案时发现的只言片语。”林晚秋解释道,“传说‘天工剪’和‘千机盒’是一对,剪刀主‘破’,盒子主‘解’。想要解开陈锋身上的‘影蛊’,恐怕非‘千机盒’不可。”
苏默看着窗外初升的朝阳,将“千机盒”三个字在心中默念了一遍。
“好,那我们就去找‘千机盒’。”
他握紧了手中的“天工剪”,眼神坚定。师兄的命,他必须救。而那个所谓的“影门”,他也会亲手将其连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