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窘迫的变成了沈星年。
“你邀请一个成年男性同床共枕？”
“你不是害怕吗？”
沈星年这时候只要说他已经不害怕了，可以下去跟那群人睡在一起，或许就能摆脱目前的困境。
但是他又不愿意。
于是他提出一个折中的办法：“我睡沙发。”
“那不行，沙发太窄了，翻身会摔。”
沈星年看简蓉神情担忧，若不是脸上忍不住的揶揄倒真像那么回事儿。
他语气硬邦邦的开口：“我不翻身。”
“沙发上睡不好的我不骗你，”简蓉义正言辞：“你可是说过要保护我的，晚上休息不好白天怎么能保护好我？”
简蓉连这样正经的理由都说出来了，沈星年要再推辞未免矫情。
他同手同脚的走到床边坐下，心中确信今晚跟简蓉睡一张床上注定难眠。
她到底是不是个女人啊，怎么一点女孩子的矜持都没有？
简蓉看着沈星年像一根木头一样僵直的躺下，心中好笑：“怕什么？我们不是一起睡过吗？”
他们什么时候一起睡过！
“就是上次我们在那栋商业大楼里呀。”简蓉似乎看懂了他的疑惑，出言解释。
……一层楼睡两个人，中间隔了好几米，如果这样就叫做一起睡过，那他不是跟很多人都睡过？比如上学时的室友，比如帮派里的兄弟……
沈星年一时无话，但确实因为简蓉的离谱发言放松了不少。
他甚至试图找回主动权：“和我躺在一张床上，你不怕？”
“为什么要怕？”简蓉往沈星年那边挪了一截：“你要对我做什么吗？”
沈星年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半边身子悬空在床沿上。
看着简蓉亮晶晶的眼睛，总觉得里面盛着星星点点的期待，他仓促开口：“不做什么。”
“哦。”简蓉失落的叹口气，拽着人的手臂就想把人往跟前拉：“你过来点，小心掉下去。”
话音刚落，就看到因为被她抓住条件反射反抗的沈星年蓦地失去平衡，“哐当”一声摔下床。
幸好她铺的地毯足够厚，不至于把人摔伤。
虽然沈星年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的，他宁愿磕到头摔晕过去，最好再丢了这段记忆。
而不是现在这样身形狼狈的趴在地板上，不知道该不该爬起来。
“你……先上来吧。”
简蓉忍了又忍，终于放平了嘴角。
她从空间里又取出来一条毛巾被给沈星年：“空调温度开的低，晚上不盖被子会着凉。”
沈星年黑着脸重新爬上床，要是简蓉笑出声，她笑完也就过去了。但是她装作无事发生，他反倒心里不自在。
这次他规规矩矩地躺在床上，决心简蓉一会儿说什么他都装睡不出声。
身侧幽幽的冷香传来，静谧的空间里只有几不可闻的空调声，他忽然就觉得非常困，没等到简蓉再说什么就沉沉地睡去了。
沈星年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平和，简蓉确信他已经睡着了。
她探出精神触须，谨慎地把沈星年脑子里的东西包裹住，然后顺利地刺探进去。
【警告！警告！系统核心遭到入侵！】
【正在驱逐外来物……】
【驱逐失败！哔——】
刺耳的声音顺着她的触须传来，好在有精神力的包裹，并没有惊醒沈星年。
简蓉本来不打算做什么，毕竟等着沈星年来攻略她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
她只是想看看这东西会不会对沈星年造成危害。
结果在核心代码里，看到它用电击惩罚过沈星年的数据，没忍住一下捏碎了它的核心。
999在系统空间里瑟瑟发抖。
【宿主，我是有编制的正经系统，绝对不会损害您的利益！我和那种边角料做出来的废弃物不一样。】
999真的很害怕被简蓉迁怒，慌忙跳出来解释。
简蓉没理它，但是怒火确实因为999的打断平息了些。
她沉思了一会儿，揪出一小团功德，团吧团吧塞进被捏碎的核心里。
很快，一个新生的生命意识就被创造出来。新生的系统格外亲近简蓉，像猫崽子似的一直跟她的触须贴贴，传达着想要跟着她的意愿。
999在系统空间里咬碎了小手帕，生怕下一秒宿主决定让新生系统取代它。
好在简蓉没那个意思，她拒绝了新生系统的请求，让它继续待在沈星年那里履行原本的职责。
抹去了系统惩罚沈星年的权限，又下达危急时刻付出一切全力保全他的指令。
————
天光乍现，沈星年缓缓地睁开眼睛。出乎意料，昨晚睡得异常安稳。
他从床上起身，看见简蓉正坐在沙发上，工作台上摆着电脑，神情严肃的看着什么。
沈星年心中一紧，难道外面的情况变得更糟了？
他拿起床头的一套男士衣装，往洗手间走的时候装作不经意地瞥了眼简蓉的电脑屏幕。
然后差点一个趔趄，屏幕上赫然是末世前许多摸鱼党的摸鱼神器——扫雷。
简蓉感觉到身边人的气息突然变得不平稳，抬起头问：“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没，昨晚睡得太好了。”
沈星年想到昨晚的窘境，手上的布料被他捏的皱起，担心简蓉再问他什么，回答了她的话就匆匆去洗漱了。
他哪知道简蓉这会儿也在心虚，怕他发现系统的不对劲，根本不会叫住他多问。
两人用完早饭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车队的其他人正在收拾洗漱。
不远处的地上躺着十几只丧尸，一级、二级的都有，大部分丧尸的眉心都有一根还未完全融化的冰棱，显然是简蓉的手笔。
见沈星年出现，一道道或炽热或震撼的目光射过来，若是眼神能有力量，他一定会这些目光被洞穿。
他虽然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但做什么都被盯着也会烦。
沈星年蹲下身剜被简蓉杀的丧尸的晶核，他下手利落，挂在腰身上的枪支被上衣遮住，随着他的动作时不时露出下半截。
那些注视着他的视线瞬间收敛了很多，似乎都想起了他之前出手的坚决果断。
沈星年挖完晶核起身，一个人站在他身前，是跟他说过几次话的雷明。
“你和简老大好上了？”雷明开门见山。
“怎么了？”
沈星年没满足他的八卦心思，就算他和简蓉在一起了也不关别人的事，况且他们没有。
雷明没得到答案也不在意，他自顾自地摸了摸下巴：“不应该啊？”
“什么不应该？”简蓉不应该看上他？
雷明看了沈星年一眼，表情犹豫，终究还是人类的好奇心占了上风，他带着沈星年走到一个距离人群有段距离的一辆面包车跟前。
“这事很多人都不知道，只有最早跟着沈老大的人知情。”
雷明压低声音：“那时候队里有个男人，长得细皮嫩肉的，跟咱们这种糙老爷们不是一类人。”
说到这他小心翼翼地瞄了眼简蓉，确认她没往过来看才继续开口：“那男人有一天晚上跟简老大表白，说他喜欢老大，还说他是个明星。”
雷明突然打了个寒颤，怎么好像突然降温了？他心中狐疑，但沈星年表情又没什么变化。
他只得继续往下说：“结果被简老大毫不留情的拒绝了，第二天天一亮就把他赶出队伍了。”
雷明摸摸胳膊，感觉气温似乎回升了些，心中暗骂了句鬼天气，嘴上还在说：“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清楚咱们简老大看不上这种小情小爱，是要搞大事业的人。”
沈星年想着之前简蓉对他的种种举动和暧昧不清的话语，难道她把他当兄弟或是手下？他的眉头不自觉的皱紧，心里没由来的有几分失落。
雷明看沈星年绷着脸不说话，揣测他和那个明星一样自荐枕席没被看上。
于是拍了拍沈星年的肩膀，安慰他：“简老大就不是会被美色动摇的人，你是没看到，那明星长得我一个男人都觉得精致……”
话还没说完，被沈星年的动作打断了，他忽然摘下帽子：“他好看还是我好看？”
看着雷明震撼的表情，沈星年又觉得很没意思。他在干什么啊，计较一个从没见过的人的长相。
他重新把帽子扣在头上，然而他的动作还是不够快。那些虽然听不见声，但一直关注着他们这边的一群人都看到了。
那些人的表情出奇的一致，震惊中带着恍然，恍然里夹杂着一丝明悟。
“这就不奇怪了，这就不奇怪了……”
雷明喃喃自语着从沈星年面前走过，好像看破了什么世间的真理。
沈星年压住心中的懊恼转过身，就看见简蓉站在他身后几米处，歪着脑袋看他。
好啊，不亚于昨晚的尴尬困境又给他遇上了，他沈星年是不是跟简蓉的磁场不合？
“你怎么在这儿？”沈星年从嗓子里挤出干涩的声音。
简蓉挑挑眉，没有作答。整个车队都是她的，她出现在这儿完全没有哪里值得奇怪。
沈星年显然同样意识到自己问了一句废话，他压了下帽子，旁敲侧击：“我是说你在这多久了？”
可惜简蓉不肯给他含蓄委婉的机会，她唇边带笑：“从你问出那句‘我和他谁好看’之后。”
她不仅不给沈星年搭梯子，还把他自己搭的梯子给拆了，怎么会有这种人啊！
沈星年由衷的庆幸他戴着帽子能遮住大半张脸，不至于让他把某种难以名状的情愫曝光于光天化日之下。
他轻轻吸了口气，干脆破罐子破摔了，他问简蓉：“那你的回答呢？”
“mien sie ne jahse korem。”
简蓉的声音平和而坚定。
这是一句哈萨克语，沈星年的母亲是哈萨克族人，因此他当然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我清楚的看见你。
我喜欢你。
“扑通——扑通——”
是谁的心跳，好喧闹好吵，让他无法静下心思考。
啊，原来是他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