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幕的聚光灯熄灭,掌声如潮水般退去,安以诺却仍站在t台中央,像一尊被定格的雕塑。许砚辞的目光仿佛一道无形的锁链,即便他已起身离席,那灼热的余温依旧缠绕在她身上,让她无法动弹。
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擂鼓般撞击着胸腔。那不是紧张,不是激动,而是一种被彻底看穿的慌乱。他怎么会来?他为什么要来?他坐在第一排,是巧合,还是蓄谋已久?无数个问题在她脑中盘旋,像一群挥之不去的蜂鸟。
“总监?您还好吗?”艾米丽小跑过来,语气带着担忧。
安以诺猛地回神,脸上迅速恢复冷静,只余下一丝不易察觉的苍白:“我没事。你去忙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几乎是仓皇地转身,快步走向后台通道。她需要逃离这里,逃离那片曾被他目光笼罩的区域。秀场的喧嚣还在持续,记者们的采访声、模特们的谈笑声、工作人员的调度声交织在一起,却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她只想找个安静的角落,让狂跳的心脏平复下来。
她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向自己那间狭小却私密的办公室。脚步越来越快,几乎要小跑起来。她甚至能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目光,如影随形。
就在她伸手去推办公室门的瞬间,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侧后方的阴影里闪出,不偏不倚地挡在了她面前。
安以诺猝不及防,差点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她猛地抬头,对上的正是许砚辞那双含笑的眸子。他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这里,精准地堵住了她唯一的退路。
后台的灯光比t台昏暗许多,只有一些应急灯散发着微弱的光。阴影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那副在秀场上逗弄她的表情此刻收敛了几分,多了些认真,却依旧带着一丝戏谑的余韵。
“安总监,”他开口,声音低沉而温和,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大秀很成功。‘星辰’系列,名不虚传。”
他的语气自然得仿佛他们只是久别重逢的朋友,在讨论一场普通的展览。可安以诺知道,一切都不同了。他出现在这里,本身就是一场风暴。
“许先生,”她强迫自己站直身体,迎上他的目光,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却掩不住一丝紧绷,“你来参加我的秀,是想证明什么?”
“证明什么?”许砚辞微微歪头,像是觉得这个问题很有趣。他向前逼近了一小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安以诺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冽的木质香气,混合着秀场后台特有的布料和化妆品的味道。
“我只是想来看你。”他答得坦然,目光灼灼,“看你站在聚光灯下,光芒万丈的样子。很美,比我想象中还要耀眼。”
这直白的赞美让安以诺的心口又是一阵悸动。她下意识地想后退,后背却抵上了冰凉的门板,退无可退。
“许砚辞,”她用了他的名字,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我们之间,没有那么熟络。”
“是不熟。”他承认得痛快,嘴角却扬起一抹更深的弧度,“但我想变得熟络。从你把我关在门外的那一刻起,我就决定了。”
他伸出手,不是去碰她,而是轻轻抵在她身侧的门框上,将她圈在自己与门板之间。这个姿势带着强烈的侵略性,却又奇异地没有让她感到被冒犯。他的眼神里没有压迫,只有一种执着的、带着笑意的探寻。
“你二哥说得对,”他低声道,“你确实不好说服。所以我申请了这场‘持久战’。”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因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口,又回到她的眼睛,“昨晚在门外站了一夜,今天又坐在第一排看你谢幕。安以诺,我这个人,一旦认定了什么,就不会轻易放弃。就像追光,明知光在远方,也想追一追。”
安以诺的呼吸一滞。他的坦诚和执着,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层层裹住。她以为自己筑起的高墙足够坚固,可他却用这种近乎固执的方式,一砖一瓦地瓦解着她的防线。
“你……”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来反驳,来维持自己的姿态,却发现所有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他把“追”这个字,演绎得如此理直气壮,又如此……让她无法招架。
他看着她眼中的慌乱与挣扎,笑意更深,带着一丝得逞的意味,却又无比温柔。
“所以,”他微微俯身,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耳语,“这次,你还要把我关在门外吗?”
后台的喧嚣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墙隔绝在外。这一刻,昏暗的走廊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安以诺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那双含笑的眼睛里,清晰地倒映着她此刻的狼狈与动摇。
她知道,这场“持久战”,她可能从一开始,就已经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