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透过窗帘缝隙,在卧室地板上投下浅金色的光斑。
安以诺是在一阵窸窣声响中醒来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许砚辞已经穿戴整齐,正站在衣柜前,似乎在挑选领带。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身姿挺拔,侧脸在晨光中显得轮廓分明,又恢复了往日那种沉稳干练的模样,与昨日那个在床上胡搅蛮缠、满嘴“专业术语”的“无赖教练”判若两人。
“这么早?”她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刚醒的慵懒,“要去公司?”
许砚辞闻声回头,走到床边坐下,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温柔的早安吻。“吵醒你了?”他语气温和,指尖将她颊边散乱的发丝别到耳后,“今天有点事要出去办。”
安以诺眨了眨眼,看着他一丝不苟的着装,忽然想起昨天那场荒诞又漫长的“评估热身”,脸颊微微发热,故意揶揄道:“许教练今天不‘上课’了?”
许砚辞低笑,捏了捏她的鼻尖:“昨天是‘入门体验课’,效果看来不错。”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认真起来,“不过,小七,我知道你是真的想好好恢复身材。我不能一直……那么不务正业。”
安以诺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许砚辞握住她的手,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指节,声音低沉而坦诚:“你喜欢那种掌控自己身体、轻盈利落的感觉,我知道。之前是我太……放纵了。” 他想起昨日的痴缠,眼底掠过一丝餍足,但很快被更深的思虑取代,“但如果我一直沉迷在……这种事情上,最后可能先吃不消的是我。”
他看着她依旧年轻娇艳的脸庞,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年长者的自嘲与清醒:“再过一阵子,我就三十二了。可我的小七,还不到二十八岁呢。”
年龄的差距,在这一刻被他轻轻提起,不是炫耀或自卑,而是一种对时间流逝的清醒认知,和对更长未来的审慎规划。他的身体再好,精力再旺盛,终究不能毫无节制地挥霍。他想陪她走一辈子,不是短短几年,而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天。这个“每一天”的前提,是他自己必须保持健康、清醒,有足够的体力和智慧,去做她最坚实的依靠。
“所以,”他总结般说道,眼神坚定,“你需要专业的指导,科学的方法。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耽误你真正想做的事。”
安以诺心中震动。她没想到,一夜贪欢之后,许砚辞竟能如此冷静而深刻地反思,并且将她的意愿和长远健康放在如此重要的位置。他不是简单地“放权”或“妥协”,而是在用一种更成熟、更负责任的方式爱她。
“那你……”她迟疑地问,“是同意让小哥帮我找教练了?”
许砚辞却摇了摇头:“不。”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逐渐苏醒的海湾,背影挺直。“我不放心小哥找的人。” 他直言不讳,“他路子野,认识的人杂,万一找来的是……” 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任何可能对安以诺有非分之想,或者哪怕只是过于吸引她注意力的男性,都是他无法容忍的潜在风险。
“我得自己去找。” 许砚辞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回她脸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找两个……绝对不可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的人。”
安以诺起初没明白,直到许砚辞清晰地吐出后面两个字:
“女的。”
安以诺:“……”
原来如此。绕了这么大一圈,他的“理性”和“长远考虑”,最终落脚点依旧是那强大到无可撼动的占有欲和安全感需求。他不反对她健身,甚至支持,但他必须将一切“危险因素”扼杀在摇篮里。专业,必须专业。但性别,必须是女性。
看着他一脸严肃、仿佛在部署什么重大战略任务的表情,安以诺忽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心里却像被暖流包裹。这个男人的爱,真是矛盾又统一。他可以因为爱她而放纵沉溺,也可以因为爱她而极度克制;他可以给她最极致的亲密,却也画下最清晰的界限。
“许砚辞,”她无奈地笑叹,“你至于吗?”
“至于。”许砚辞走回床边,单膝跪地,平视着她的眼睛,握住她的双手,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小七,我所有理性、克制、长远的打算,都建立在‘你永远在我身边’这个前提上。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重如千钧,“那我留在这个世界上,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这不是情话,而是他内心深处最真实、也最偏执的信仰。他的世界,早已以她为轴心旋转。他的存在感、价值感、乃至活下去的动力,都紧密地与她捆绑在一起。
安以诺看着他那双深邃眼眸中毫不掩饰的依赖与决绝,心口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酸软得一塌糊涂。她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认真地说:“我不会不在。我会一直陪着你,比一辈子还长。”
许砚辞眼眶微热,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仿佛要从她身上汲取确认和力量。
当天,许砚辞真的亲自出门,动用了自己的人脉和资源,开始了“寻师”之旅。他没找那些名气最大、收费最贵的明星教练,而是通过各种渠道,仔细筛选背景、口碑、专业资质,尤其是性格和职业操守。
他面试了不止一位教练。问的问题不仅涉及产后恢复的专业知识、训练理念、成功案例,还会旁敲侧击地了解对方的私人生活、价值观,甚至对“客户与教练关系边界”的看法。其严谨程度,堪比大型企业招聘核心高管。
最终,他带回了两位教练。
一位是四十岁出头的资深健身专家李教练,拥有运动科学硕士学位和十多年产后恢复指导经验,气质干练沉稳,教学风格严谨细致,已婚已育,家庭幸福,言谈间充满对女性身体的理解和尊重。
另一位是三十岁左右的瑜伽及普拉提导师林教练,身材柔韧修长,气质温和宁静,擅长通过柔和的方式唤醒深层肌群、改善体态和缓解压力,同样口碑极佳,私生活简单低调。
两位都是女性,专业能力过硬,背景干净,性格稳重,并且——许砚辞暗中观察确认——对安以诺这位“豪门太太”客户,只有纯粹的职业尊重和提供服务的态度,绝无半点可能逾越界限的苗头。
当许砚辞将这两位教练带到安以诺面前,详细介绍她们的情况和训练计划初稿时,安以诺看着他那副“任务圆满完成,请领导检阅”的认真模样,心里最后那点对他“小题大做”的无奈,也化为了深深的动容。
他把她每一句随口的话,每一个细微的喜好,都放在心上。他用他自己的方式,笨拙又周全地,为她扫清一切可能的障碍,铺就一条她想要的、同时又绝对安全的道路。
“许先生考虑得非常周到。”李教练微笑着对安以诺说,“这份初步计划结合了您的身体状况、审美偏好和时间安排,我们可以随时调整。”
林教练也温和地点头:“许先生强调要以您的舒适和安全为第一位,我们会严格遵守。”
安以诺看向许砚辞。他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双臂环胸,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似乎在观察她的反应。见她看过来,他微微抬了抬下巴,眼神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和……邀功?
安以诺忍不住笑了,对他眨了眨眼,用口型无声地说:“谢谢,许教练。”
许砚辞的嘴角,这才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安心又满意的弧度。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可能无法再以“教练”的名义,肆无忌惮地霸占她的整个上午。但他为她找来了更专业的人,帮助她成为更好的自己。而他,则退回到他最擅长也最安心的位置——守护者、监督者(监督教练是否尽责)、以及她永远最亲密的伴侣。
理性的沉溺,或许才是爱情最长久的样子。在激情与克制之间,在占有与放手之间,他找到了那个属于他们的、独特的平衡点。
他要的,从来不是短暂的欢愉,而是她健康、快乐、长长久久地在他身边。为此,他愿意收敛爪牙,学习克制,做一个更成熟、更懂得如何细水长流去爱她的许砚辞。
阳光洒满客厅,新的生活节奏即将开始。而许砚辞知道,无论安以诺的身材变得多么完美,无论她的世界拓展得多大,她永远是他世界里,唯一且永恒的圆心。而他,甘愿做那个围绕她旋转的、最稳固的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