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灵的提议被采纳，紧张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至少，暂时不用担心那黑石（钥灵）被塞进破炉子里搞出大爆炸了。
秦凡抱着儿子，在巨大的丹炉基座前盘膝坐下。史慎立刻布下几层简易的隔音隔能结界，炎烈长老和汐月则在外围警戒，同时研究四周岩壁上那些古老阵法的残存符文，试图找出更多关于“温养法”或此地秘密的线索。
那道岩壁缝隙中，炉灵虚弱的意念再次传来，开始传授那所谓的“温养法门”。
法门本身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异常简单粗暴，核心就两点：同源引渡与共鸣滋养。
“同源引渡”，指的是需要秦小天以其精纯的混沌本源为引，将自己的气息缓慢、平稳地渡向黑石（钥灵），目的是唤醒和安抚钥灵残存的微弱灵性，建立一种基于同源基础的、温和的联系。这个过程不能急，要像给植物浇水，细水长流。
“共鸣滋养”，则是利用秦小天渡出的混沌气息，激活残鼎（造化仙鼎碎片）和炉基（归墟炉残骸）内残存的、与当年炼制相关的道韵和微末灵性。让它们与钥灵残存灵性产生共鸣，如同用熟悉的“乡音”和“环境”去呼唤、安抚一个失忆且受伤的“老友”。同时，秦小天的混沌本源也能反过来滋养残鼎和炉基，形成一个缓慢的、三方受益的微弱循环。
听起来很美，但操作起来全是坑。
首先，秦小天才多大？他的混沌本源虽然精纯，但总量和掌控力都极其有限，且处于自然成长阶段。让他长期、稳定地输出本源去“养”另一个东西，会不会影响他自身发育？好比让一个婴儿去捐血救人，哪怕每次只捐一滴，长期下来也可能出问题。
其次，那黑石（钥灵）的灵性到底还剩多少？是只剩一点本能渴望的“植物灵”，还是藏着上古执念的“凶灵”？温养过程中，会不会反客为主，侵蚀或影响秦小天的心智？毕竟幻象中那玩意可是要用来“镇界”的，层次太高。
再者，残鼎和炉基虽然“认主”（认秦小天的混沌本源），但它们本身是破损的，其内部残留的道韵和灵性是什么状态？会不会在共鸣过程中，将当年炼制失败时的“负面情绪”或“道伤”传递给秦小天？
面对秦凡一连串的担忧和质疑，炉灵的意念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幽幽传来：
“……风险……确实存在……”
“……然……别无他法……”
“……‘小主人’之混沌……乃诸天最纯……亦是‘钥’唯一可识、可纳之源……”
“……‘温养’之法……已是消耗最小、最和缓之路……”
“……我可……以残存之力……于炉基中……布下‘净灵守神阵’……护持‘小主人’心神……过滤驳杂……”
“……‘鼎灵’碎片……与‘小主人’羁绊已生……当会自发护主……”
“……至于‘钥’灵状态……我亦无法尽知……唯有……徐徐图之……见机行事……”
说白了，就是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看一步。炉灵只能提供基础方法和一点辅助，主要还得靠秦小天自己扛，以及秦凡这个当爹的盯着。
秦凡心里骂了句娘。这跟让儿子去当“人形充电宝”加“灵性安抚剂”有什么区别？还是个高风险、长周期的项目！
他低头看看怀里正努力理解大人们在说什么的儿子。秦小天似乎听懂了要让他“干活”，小脸上不但没怕，反而有点小兴奋，又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一副“我能行”的样子。
看着儿子那纯真又带着点小骄傲的眼神，秦凡心中那点犹豫和不忿，忽然就散了。是啊，儿子身负这样的本源，注定不可能像普通孩子一样只享受无忧无虑的童年。与其被动地等待未知风险找上门，不如主动地、可控地去了解和掌控这份力量。
“温养”虽然风险未知，但至少是他们目前能想到的、相对最主动和最可控的方式。
“行吧。”秦凡最终叹了口气，揉了揉儿子的脑袋，“那就试试。不过咱们说好，慢慢来，一点点试。感觉不对，立刻停下。爸爸会一直看着你。”
秦小天用力点头。
于是，在炉灵的指引下，秦凡帮助儿子开始了第一次“温养”尝试。
他先将那枚封印着黑石的取样盒取出，在史慎和汐月的辅助下，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最外层的几道封印，只留下核心的隔绝禁制，让黑石的气息能极其微弱地透出一点。
然后，他让儿子在自己对面坐好（其实是半抱半扶），引导他平复心神——其实就是哄他别乱动，安静下来。
秦小天很配合，小脸努力做出严肃的表情，虽然效果有点搞笑。
接着，秦凡根据炉灵传授的法门，以自己的一丝混元真气为桥，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儿子体内那自然流转的、最为温和的一缕混沌本源气息，如同丝线般，缓缓探出，轻柔地接触取样盒透出的那一点黑石气息。
接触的刹那，秦凡能明显感觉到，取样盒内的黑石微微震动了一下，散发出的那点气息波动，似乎……平和了一丝？就像暴躁的野兽闻到了熟悉的味道，稍微安静了一点。
而秦小天那边，小眉头微微皱了皱，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但并没有不适，反而好奇地眨了眨眼。
“继续，非常缓慢，就像这样。”秦凡轻声鼓励，保持着极低的输出频率和强度。
整个过程持续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秦小天输出的混沌气息总量，可能还不如他平时自然逸散的十分之一。但效果却很明显——取样盒内黑石的波动彻底平稳下来，那种隐隐的“诱惑”和“躁动”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慵懒”和“舒适”的微弱反馈。残鼎和炉基也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愉悦的共鸣。
第一次尝试，成功！
没有意外，没有反噬，甚至秦小天结束后精神还挺好，只是稍微有点累（主要是集中精神累的）。
“有效！”史慎盯着监测数据，语气带着兴奋，“钥灵波动稳定度提升15%，能量逸散降低30%。小老板本源消耗极微，且在过程中，其自身本源循环似乎因‘输出-恢复’的微弱刺激，活跃度有0.5%的良性提升。残鼎与炉基共鸣能量也有微弱增幅。初步判断，‘温养’方案可行，且可能对小老板自身修炼有微弱促进作用！”
这个结果，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秦凡更是心中大定。看来炉灵没有骗人，这“温养”法门，至少在初期，是安全且有益的。虽然“可能促进修炼”这点有待观察（儿子才多大，谈什么修炼），但只要不伤害儿子，就是好消息。
“很好。”秦凡对炉灵传去意念，“此法可行。日后，我们每日或隔日，便来此进行短时间的‘温养’。具体频率和强度，需根据我儿的反应随时调整。”
“……善……”炉灵的意念传来，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欣慰，“……‘小主人’天赋异禀……‘温养’之效……或超预期……望……持之以恒……”
接下来的几天，探索队的主要任务变成了两线并行。
一方面，各派继续对“龟甲”碎片其他区域进行常规探索，又发现了几处规模较小、损毁更严重的遗迹，获得了一些零碎的上古器物残片和能量结晶，但价值远不如铸钥之地的发现。
另一方面，秦凡则每天定时带着儿子，在汐月和史慎的护法下，进入山腹空间，进行短暂的“温养”。过程很顺利，秦小天越来越熟练，输出的混沌气息也越发平稳。黑石（钥灵）的灵性似乎在缓慢复苏，虽然依旧微弱，但那种“死寂”感少了，多了一丝“生机”。残鼎和炉基的共鸣也越发明显，炉基上甚至有几道细微的裂痕，在混沌气息的滋养下，出现了极其缓慢的弥合迹象。
秦凡将这个过程戏称为“按揭温养”——每天还一点“贷款”（输出混沌气），慢慢修复这件“上古不良资产”（黑石+残鼎+炉基组合）。虽然不知道啥时候能“还清”（让钥灵完全复苏），但至少眼下没“断供”（儿子状态良好），还能收点“利息”（残鼎炉基的微弱恢复和对儿子可能的良性刺激）。
这个说法让史慎嘴角抽搐，汐月眼底也掠过一丝无奈，但炎烈长老和烈火宗弟子倒是觉得颇为贴切。
然而，平静的日子总是短暂。
就在他们进入上古碎片世界的第七天，负责外围警戒的昆仑弟子，通过紧急通讯频道，传来了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
“营地东北方向，约百里外（虚空距离），发现异常大规模能量聚集！有强烈的空间扰动和……生命反应！目标……正在向我们所在的方向移动！速度很快！”
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打破了营地连日来的“温养”节奏。
所有探索队高层立刻聚集到“巡天玉舟”上。
远程探测画面传来：只见在混沌虚空的背景下，一片“乌云”正迅速扩散、逼近。那并非真正的云，而是由无数奇异的、类似水母和蝠鲼结合体的半透明虚空生物组成的庞大群体！它们个体不算特别巨大，但数量难以估计，密密麻麻，遮蔽了后方大片区域。它们行动似乎有着统一的意志，目标明确地朝着“龟甲”碎片而来！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这片“乌云”的后方，隐约可见一个更加庞大、散发着暗红色不祥光芒的梭形轮廓，如同母舰般缓缓推进。
“‘噬空鳐群’！还有……那是什么东西？”一名见识较广的昆仑长老脸色大变，“噬空鳐是虚空中的掠食者，通常成群活动，但如此规模……且后方那物体，绝非自然生物！”
“能量读数爆表！群体综合威胁等级……超越元婴巅峰！后方不明物体能量层级……无法估测！”史慎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所有人都意识到，真正的危机，来了。
这些虚空生物，显然不是被黑石的“香气”吸引（黑石已被严格封印），那它们为何会如此有组织地、大规模地直奔这片碎片而来？
是巧合？还是……他们在此地的活动，或者“温养”钥灵、复苏炉基的动静，引来了某些存在的注意？
“备战！”玄真长老没有丝毫犹豫，苍老的面容上杀气凛然，“所有船只，升空！防御阵法最大功率！各派弟子，依阵而守！绝不能让这些东西靠近营地，靠近……铸钥之地！”
秦凡抱紧怀里的儿子，眼神锐利如刀。
他看向手中微微发热、似乎也感应到外界威胁而显得有些躁动的残鼎，又看了看储物空间内那枚暂时安静的黑石。
果然，拿了不该拿的东西，住了不该住的地方，总是要付“物业费”的。
只不过，这次来的“物业”，似乎有点过于热情了。
奶爸的探险生活，刺激的部分，这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