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风,站在林家练武场的边缘,像往常一样,像个多余的影子。
冰冷的青石板地面,似乎都在向外渗着寒意,一如我此刻的心情。场中,那些族兄族弟们呼喝有声,拳脚带风,周身灵气虽算不上磅礴,却也运转流畅,引得空气微微波动。
而我,只是稍微靠近场地中央那尊测试灵力修为的“测灵石碑”,胸口就一阵发闷,体内那点微薄得可怜的灵气滞涩得如同干涸河床里的泥浆,别说引动石碑亮起微光,就连让它产生一丝涟漪都做不到。
“啧,我说林风,你每天杵在这儿,是给这测灵石碑当门神呢?还是指望盯着它看,就能把你那五行杂灵根给看纯了?”
一道刺耳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从身后传来。
不用回头,我就知道是林浩。我的族兄,三灵根资质,炼气四层的修为,在这青木镇林家年轻一辈里,也算是个“人物”了。当然,他最大的“成就”,就是把我当成他枯燥修炼生涯里唯一的乐子。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但最终还是缓缓松开。转过身,脸上努力挤出一丝平静:“浩哥,我这就走。”
“走?往哪儿走?”林浩抱着胳膊,慢悠悠地踱步过来,他身后跟着两个平时巴结他的旁系子弟,像极了哼哈二将。“这林家哪儿还有你立足之地?哦不对,还是有的,后山那几亩快荒废的药田,倒是挺配你那废物资质,你去松松土,说不定还能有点用,哈哈!”
他身后的两人立刻配合地发出哄笑。
周围练武的子弟们纷纷放缓了动作,目光投来,有漠然,有怜悯,但更多的是一种习以为常的看戏姿态。这种场景,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怒火在我心底翻腾,烧得我喉咙发干。但我只能忍着。五行杂灵根,修炼速度慢得令人发指,五年了,还在炼气二层徘徊,拿什么去跟炼气四层的林浩争?动手,只会自取其辱,换来更凶狠的殴打和嘲讽。
林浩见我不吭声,似乎觉得无趣,但又不想轻易放过我,他凑近一步,压低了些声音,语气却更加恶毒:“怎么?不服气?告诉你,废物就要有废物的觉悟。别以为你爹娘当年有点名气,你就还是个人物了!他们失踪这么多年,死活不知,早就没人会护着你了!”
我猛地抬头,死死盯住他。父母是我心中绝不能触碰的逆鳞!
林浩被我这凶狠的眼神看得下意识后退了半步,随即恼羞成怒,声音又拔高了八度:“瞪什么瞪?我说错了吗?要不是你爹当年好高骛远,非要去探索什么鬼秘境,结果把家族精锐都折了进去,还欠下一屁股烂债,我们林家会沦落到今天这地步?会被镇上其他家族压得抬不起头?”
他的话像毒针一样刺进我的耳朵。
“还有,别忘了,明天!明天柳家的人可就来了!你那高高在上的未婚妻柳青青,人家可是青岚城的天之骄女,双灵根的天才!她会看得上你这个废物?退婚!明天就是你的退婚大典!我要是你,早就找根绳子吊死算了,省得留在这里丢人现眼,连累家族!”
“哈哈哈哈!”
肆无忌惮的嘲笑声像冰雹一样砸在我身上,四周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
家族凋零,父母失踪,债务缠身,退婚在即……这一桩桩,一件件,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巨大的屈辱感和无力感像沼泽里的淤泥,将我死死拖拽,快要窒息。
我能感觉到身体在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极致的愤怒和不甘。
为什么?凭什么?就因为这该死的资质?!
我死死咬着牙关,口腔里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最终,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冰冷刺肺,然后低下头,从林浩他们身边默然走过。
身后,那刺耳的笑声依旧没有停止,甚至还夹杂着“快看那丧家之犬的样子”、“真是把我林家的脸都丢尽了”之类的议论。
我没有回头,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出练武场。
阳光照在我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林浩,柳家,王家……今日之辱,我林风记住了。若有一天,我若能……我若……’ 念头至此,却又是一片茫然。五行杂灵根,前途一片灰暗,又能如何呢?
修仙界,就是这么现实,这么残酷。没有实力,连呼吸都是错的。
我抬头望天,灰蒙蒙的,就像我此刻的心情。
‘也许,林浩说的对,我是不是真的该认命了?’
但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一股更深的不甘狠狠掐灭。
‘不!绝不!’
我拖着沉重的步伐,向后山走去。那里安静,至少能让我暂时逃离这令人窒息的一切。或许,也只有那片寂静的山林,才不会嘲笑我的无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