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缅老三国交界的金三角腹地,一处隐秘的山谷营地。
雨季尾声,空气湿热粘稠得如同浸透了水的棉布。
参天的热带雨林遮天蔽日,藤蔓缠绕如巨蟒。
腐殖质的气息混合着远处罂粟田若有似无的甜腥,以及一种铁锈、汗水和未散尽的硝烟味,构成了这里独特而危险的气息。
蚊蚋在低洼处成团飞舞,发出令人烦躁的嗡鸣。
营地依山而建,简陋的木屋和帆布帐篷错落分布,周围是荷枪实弹、眼神凶狠的武装人员。中央最大的木屋前,燃着一堆篝火,驱散着湿气和林间的阴冷。
大梵和佐维站在篝火旁。大梵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深绿色丛林作战服,裤脚扎进军靴,勾勒出他强悍的腿部线条。
金色长发束在脑后,额间朱砂记在跳动的火光下如同燃烧的炭火。他高大的身躯如同山岳,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佐维同样穿着作战服,深灰色,衬得他清秀的脸庞更加冷峻。他仅存的右手随意地搭在腰间枪套上,黑色眼眸锐利地扫视着四周环境,评估着每一个潜在的威胁点。
木屋厚重的木门被推开。一个身材矮壮敦实、皮肤黝黑发亮如抹了油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件花哨的夏威夷衬衫,敞开的领口露出浓密的胸毛和一条粗大的金链子。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脸上那道从眉骨斜劈至嘴角的狰狞刀疤,像一条扭曲的蜈蚣,随着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而蠕动。他便是盘踞此地的军阀之一——哈隆
哈隆身后跟着两个精悍的保镖,眼神如同择人而噬的鬣狗。
“哈哈!大梵老弟!佐维老弟!稀客!稀客啊!”哈隆张开双臂,操着生硬的泰语夹杂着缅甸语,声音洪亮却带着虚伪的热情。他走上前,想给大梵一个拥抱。
大梵只是伸出一只手,动作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哈隆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握住大梵的手,用力摇晃了几下。
他能感受到大梵手掌中蕴含的可怕力量,心中暗自凛然。他又转向佐维,佐维只是微微颔首,眼神冰冷,没有任何肢体接触的意思。
哈隆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但脸上的笑容依旧夸张。
“货,准备好了?”大梵开门见山,声音低沉,穿透篝火的噼啪声和雨林的嘈杂。
“当然!”哈隆拍着胸脯,花衬衫的纽扣几乎要崩开,“我哈隆做事,最讲信用!‘新茶’(指海洛因)AAA+,纯得像喜马拉雅的雪!整整三百公斤!就在后面的山洞里,验货随时!”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眼神里却带着狡黠,“不过…钱?”
大梵使了个眼色。佐维上前一步,仅存的右手从身后的战术背包里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黑色密码箱。
他动作利落地打开箱盖,转向哈隆的方向。箱子里,整整齐齐码放着一叠叠崭新的、散发着油墨香的美元现钞!绿油油的一片,在篝火的映照下散发着诱人而罪恶的光芒。
哈隆和他身后的保镖眼睛瞬间直了,贪婪的光芒几乎要溢出来。哈隆舔了舔厚嘴唇,脸上的刀疤因为兴奋而扭曲:“好!爽快!大梵老弟果然够意思!验货!马上验货!”
验货过程在一种心照不宣的紧张气氛中进行。巨大的山洞里,堆放着几十个密封严实的军绿色金属箱。
哈隆的手下撬开其中一个,里面是真空包装的、砖块状的高纯度海洛因。佐维走上前,仔细验起货,他黑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波动,只是向大梵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
“成色没问题。” 佐维的声音冰冷。
“哈哈!我说吧!”哈隆得意地大笑,搓着手,“那…剩下的钱?” 他指的是运输的费用和风险溢价。
大梵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带着掌控一切的自信:“哈隆老大,货,你交到我手上,你的任务就完成了。钱,一分不少在这里。”
他指了指佐维手中的箱子,“至于怎么运出去,运到哪里,是我的事。你的人,只需要帮忙把货搬到指定的车上,然后…”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刀,“忘记今晚见过我们,也忘记这批货的存在。”
哈隆脸上的笑容再次僵住,刀疤抽搐了一下。他本以为大梵会依赖他在金三角的走私网络,这样他就能卡一道油水,甚至掌握后续动向。
没想到大梵如此干脆地切断了联系!这让他感到一种失控的不安,同时也对大梵背后可能拥有的、连他都无法触及的神秘渠道产生了深深的忌惮。
“这…大梵老弟,这金三角的水路陆路,没有我哈隆点头,可是…” 哈隆还想拿捏一下。
“哈隆。” 佐维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仅存的右手看似随意地搭在了腰间手枪的枪柄上,动作自然却充满了致命的威胁,“钱,货,两清。剩下的,与你无关。” 他黑色的眼眸如同深渊,锁定哈隆,没有一丝温度。
篝火的光芒在佐维冷峻的脸上跳跃,在他空荡荡的左袖管上投下长长的阴影。一股无形的寒意瞬间笼罩了哈隆。
他想起关于佐维的种种可怕传闻,又看了看大梵那双熔金般燃烧着野心的眼睛,以及周围那些沉默却散发着精悍气息的大梵手下。他知道,眼前这两个人,绝不是他能随意拿捏的对象。
“好…好!”哈隆脸上的横肉抖了抖,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刀疤扭曲得更厉害了,“老弟有本事!我哈隆服气!搬货!都他妈动作快点!” 他对手下吼道,掩饰着内心的惊疑和一丝恐惧。
巨大的金属箱被哈隆的手下费力地搬上几辆经过伪装的、沾满泥泞的军用卡车。大梵和佐维全程冷眼旁观。
当最后一箱货被固定好,佐维将那个装满美金的密码箱抛给哈隆的一个手下。
哈隆接过箱子,紧紧抱在怀里,贪婪地嗅着钞票的味道,但看向大梵和佐维离去的车队时,眼神却充满了复杂和深深的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