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长生铺,檀香袅袅。
张伟穿着那是某宝九块九包邮买来的廉价西装,脖子上挂着个崭新的工牌,手里拿着抹布正撅着屁股擦拭着那个名为“班主”的保安
“班哥,您这皮肤保养得真好,一点毛孔都没有。” 张伟一边擦一边碎碎念,“就是这手有点凉,回头我跟老板申请给您配副手套,毕竟咱们是高端店,形象得跟上。”
班主站在门口,眼珠子微微向下转动,死死盯着这个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的活人,若是换做旁人,敢这么摸一个鬼王的手,早就被它一巴掌拍成肉泥了。但面对张伟它感觉这小子身上有股味儿。一股子……让鬼闻了就想倒霉的晦气味儿。
“老板,这傻子在干嘛?” 柜台后面,红衣一边刷着那个粉色手机里的短视频,一边嫌弃地瞥了一眼张伟,“他都给那个纸人擦了三遍身子了,再擦皮都要破了。”
顾青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捧着一卷古籍,头也没抬。 “他在干活。这叫职业素养。” “而且,你不觉得店里的苍蝇少了吗?”
红衣一愣。 确实。往常这种阴气重的地方,总有些不长眼的小虫子、小孤魂想往里钻。但自从这小子来了之后,这店里干净得就像是刚消过毒的无菌室。 连她自己靠近张伟三尺之内,都觉得浑身不自在像是走在结冰的下坡路上,随时可能摔一跤。
“这就是‘天煞’。” 顾青翻过一页书,“鬼怕恶人,更怕衰人。他的命格太硬,寻常小鬼靠近他,不是折损道行,就是倒霉透顶。”
就在这时,店门口的风铃突然一阵狂响。
叮铃铃!
这声音是一种急促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后的惨叫。
“来人了?” 张伟反应极快立马丢了抹布,脸上堆起职业化的笑容,转身迎了上去。 “欢迎光临长生铺!高端定制,童叟无……”
他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
进来的不是人或者说不完全是人。
那是一个穿着花衬衫、脖子上挂着金链子的光头壮汉。他像是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踉踉跄跄地撞进来。这壮汉脸色发青,眼窝深陷,嘴角流着口水,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店里
而在顾青和红衣的视野里,这壮汉的后背上,正骑着一个小脚老太太,那老太太双手死死勒着壮汉的脖子,双脚缠在他的腰上,一张满是皱纹的脸贴在壮汉的耳边,正阴测测地笑着。
“讨债……讨债……” “我要香火……我要房子……”
这是个“撞客”。被要债的鬼缠了身,神智已经有些不清了。
“哎哟,大哥,您这是喝多少 白的啤的啊?” 张伟看不见鬼但作为销售,他最擅长的就是顺杆爬。他不仅没有躲开,反而热情地凑了上去,一把扶住了那个摇摇欲坠的壮汉。
“大哥小心台阶!咱们这店门槛是真高。” 张伟一边说,一边十分自然地把手搭在了壮汉的肩膀上也就是那个骑在他身上的鬼老太太的“大腿”上。
就在张伟的手触碰到壮汉肩膀的一瞬间。
滋啦!
一声类似于冷水泼进滚油里的爆响。
那骑在壮汉背上的鬼老太太,突然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 “啊!烫!烫死我了!”
它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块烧红的烙铁给烫到。 不,甚至比烙铁更可怕。 那是一种纯粹的、蛮横的“霉运”法则!
“滚开!别碰我!!” 鬼老太太吓疯了,手脚并用地想要从壮汉身上跳下来逃跑。
但是这张伟是个热心肠啊。 他看这大哥浑身发抖,还以为他是低血糖犯了,扶得更紧了。 “大哥,您别抖啊!是不是不舒服?来来来,坐这儿喝口水!”
张伟不由分说,强行架着壮汉往那张太师椅上按。
“我不坐!放开我!!” 鬼老太太在咆哮。全场就张伟听不见看不到,他只觉得这大哥身子骨还尼玛挺沉,还得使把劲。
于是张伟气沉丹田,双臂发力,使出吃奶的劲狠狠箍住了壮汉的肩膀和腰。这一箍,正好把那鬼老太太死死锁在了他和壮汉中间。
“啊啊啊!!!” 鬼老太太都要快崩溃了,它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正在高速旋转的滚筒洗衣机里,天旋地转,三魂七魄都要被晃散。这小子的命格太硬了,硬得像是一块花岗岩,直接把它这把老骨头要给硌碎了!
噗
壮汉突然张嘴喷出一口黑血。紧接着,一道黑烟从他头顶窜出,这正是受不了折磨的鬼老太太,连滚带爬地逃离了宿主。直接化作一道黑风,撞开大门就跑了。太可怕了! 这店里养的什么怪物?!比道士还邪门!
随着鬼离身,那个壮汉身子一软彻底瘫在了张伟怀里。
“哎?大哥?大哥?你别晕啊我才刚上岗啊!” 张伟吓了一跳,连忙掐人中,“老板!红姐!快来人啊!这尼玛有人碰瓷了!”
柜台后面。红衣手里的薯片已经掉在了地上,她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那张精致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老板……他……他刚才那是……”
顾青放下手里的古籍,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他看得很清楚。他只是用他那倒霉催的命格,硬生生把那只鬼给“恶心”跑了。
这就是天煞孤星。 万法不侵,诸邪退避。因为连鬼都不愿意沾染他的晦气。
“淡定淡定。” 顾青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去倒杯水。这可是咱们新开业后的第一单‘驱邪’生意。”
顾青走到已经昏迷的壮汉面前,伸手探了探鼻息。 死不了,就是阳气亏损过度,外加被张伟给吓晕了。
“张伟,快把那手拿开,你当打拳击呢。”顾青吩咐道。
“哦哦!”张伟连忙松开手,一脸无辜,“老板,我真没用力!是他自己倒下的咱们店里有监控吧?这可不能赖我啊!”
“不赖你。” 顾青从怀里掏出一张安神符,在壮汉脑门上一拍。“不仅不赖你,还要给你记一功。”
“记什么功?”张伟愣了。
“这人是来找咱们办事的。” 顾青指了指壮汉“他身上带着脏东西,你刚才那一扶,正好帮他把脏东西给‘拍’走了。”
“啊?”张伟看着自己的手,一脸茫然,“我有这么厉害?我就是学了点中医推拿……”
“嗯,你的推拿手法很独特很有说法。” 顾青转身走向柜台。 “等他醒了,告诉他。” “驱邪费五千,安神茶两百。如果要彻底解决后患,让他晚上再来我亲自跟他谈。”
“好嘞老板!” 一听有钱赚,张伟立马来了精神,腰也不酸了腿也不软了。把那壮汉扶到椅子上,还贴心地给他倒了杯热水,然后就像个守财奴一样守在旁边
红衣飘回柜台,看着张伟那副傻乐的样子,忍不住感叹: “老板,你这是捡到宝了。” “这小子虽然傻,这体质是真硬啊。以后有他在前面顶着,咱们能省不少事。”
“是啊。” 顾青看着窗外的阳光。 “光命硬还是不够。” “既然进了长生铺的门,就不能只当个吉祥物。”
顾青的目光落在了那本从鬼市带回来的古籍。 那是半本残卷,上面记载的不是什么高深的道法,而是一些……“旁门左道”。 比如,如何用特殊的纸扎,去借活人的运,或者……修补活人的命。
“等过了试用期。” 顾青轻声道,“我教他扎纸人。” “这天煞孤星的命格,若能融入纸扎术中……” “扎出来的东西,恐怕连我都甘拜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