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清晨,玄霄宗山门广场上挤满了人。
灵根测试台立在中央,石碑前站着一个穿粗布麻衣的少女。她叫苏绾,十六岁,身形瘦弱,脸色偏白,眉眼低垂时看起来很安静。她是今年外门招新里唯一被掌门亲自带回的弟子,原本以为是天大机缘,现在却成了众人的笑柄。
测灵石刚一接触她的手掌,光芒立刻乱闪,青黄红白黑五色交错,最后定格在“五灵根”三个字上。
周围哄笑声炸开。
“五灵根?这也能进宗门?”
“怕不是走后门来的吧。”
“听说是掌门带回来的,估计有点关系。”
苏绾站在台上,手指悄悄掐进掌心,用疼痛压住想冷笑的冲动。她不是真正的苏绾,三天前才醒来,原主的记忆是硬塞进脑子里的——父母为救师祖凌寂而死,她被掌门带回宗门,本应记名入门,却因灵根太差,沦为外门弃子。
她低头看着地面,声音轻得像蚊子哼:“我……尽力了。”
语气发抖,眼角微红,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人群中有几个弟子忍不住移开视线,心里莫名有点不舒服。
柳如霜就在这时候站了出来。
她是内门精英弟子,十九岁,出身修真世家,筑基中期,天赋出众。此刻她跃上高阶,居高临下盯着苏绾,嘴角带着冷笑:“废物占着名额,不如滚回凡间种地!玄霄宗不养吃白饭的。”
苏绾抬眼看了她一眼。
目光干净,没有恨意,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点点怯意。柳如霜满意了,转身走下台阶,背影挺直,引来一片低声称赞。
掌门这时从高台走出。
他五十上下,须发微白,神情严肃。他扫了一眼全场,声音不高,却让所有人闭嘴:“都安静。”
人群立刻安静下来。
“苏绾父母为宗门捐躯,此恩未偿。留她在杂役处洒扫赎身,也是念旧。”他说完,不再看任何人。
苏绾立刻跪下,额头触地,声音哽咽:“多谢掌门开恩,弟子定当勤勉,不敢忘本。”
动作标准,姿态卑微,毫无怨怼。
两名执事弟子上前带她离开。一路穿过广场、石桥、山道,最后来到后山角落的一排破屋前。这里就是杂役院,住的都是没灵根或犯错的弟子。
“进去吧,明早辰时要到柴房领差。”其中一人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苏绾推开木门,屋里只有一床一桌一凳,墙角结着蜘蛛网,桌上油灯半灭。她关上门,坐在床边,没点灯。
夜渐渐深了。
她闭上眼,开始整理记忆。原主活得太憋屈,从小被人说靠父母余荫,测试前还被人下了药,导致灵根无法凝聚。但她不在乎这些。她只关心一件事——怎么活下去,怎么往上爬。
就在她快要理清线索时,脑子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黑莲花演技系统启动。】
苏绾猛地睁眼。
【检测到宿主处于极端压抑环境,系统激活成功。我是小黑,你的辅助程序。】
“系统?”她低声问。
【没错。你现在的身份是废柴少女,处境危险,二十四小时内若无突破,将被逐出山门。】
“所以你能帮我?”
【我能给你任务和奖励。第一个任务:二十四小时内接触师祖凌寂。任务奖励:初级演技精通。失败惩罚:系统解除绑定,你继续当你的废物。】
苏绾沉默几秒,忽然笑了:“正好,我最擅长演戏。”
【宿主开局地狱难度,建议优先获取同情分。记住,你要让人觉得你柔弱、无辜、值得保护,但又不能太假。】
“我知道。”她起身走到窗边,推开木窗。
外面是漆黑的山林,远处隐约有寒潭的轮廓。那是禁地,平日无人敢靠近。据说师祖凌寂就住在寒潭深处的洞府里,闭关多年,不见外人。
她望着那个方向,唇角微微抬起。
“师祖……我来了。”
第二天一早,杂役院就开始忙碌。
苏绾领了扫帚和水桶,被分配去打扫藏书阁外围。她穿着不合身的灰袍,袖口磨破,走路时低着头,脚步轻缓,像生怕惊扰了谁。
路上遇到几个杂役弟子,有人认出她就是昨天测试出五灵根的那个,立刻嗤笑出声。
“这不是关系户吗?怎么也来扫地了?”
“掌门给面子让她进来,结果连灵根都稳不住,真是丢人。”
苏绾没停下,也没抬头,只是加快了脚步。那人还想追上来嘲讽几句,却被同伴拉住:“算了,看她这样子也活不久,何必欺负一个快被赶走的人。”
她走远后,嘴角才轻轻一动。
中午吃饭时,她蹲在屋檐下啃冷馒头。隔壁屋的柳如霜带着两个师妹路过,手里拿着热腾腾的灵米糕,香味飘了过来。
“啧,看看这是谁。”柳如霜停下脚步,“一天扫十遍地,也不见你扫出个灵气来。”
两个师妹跟着笑。
苏绾抬起头,眼神有些慌乱,手里的馒头差点掉在地上。她小声说:“我……我不是故意挡路的。”
“滚开就行。”柳如霜甩袖走人。
等她们走远,苏绾才慢慢把馒头吃完。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心想:第一个炮灰已经跳出来了,接下来,该让她知道什么叫代价。
傍晚,她借口去药堂换膏药,偷偷绕到后山边缘。那里有一条小路通向寒潭,但设有禁制,普通人靠近就会触发警报。
她没贸然行动,只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儿。潭水幽深,雾气弥漫,四周寂静得听不到虫鸣。
回到房间时天已全黑。
她坐在床上,闭目回忆今天所有细节。柳如霜的行为太主动,明显是冲她来的。掌门的态度看似仁慈,实则划清界限。至于师祖凌寂……至今没人见过他露面,但越是神秘,越容易成为突破口。
【任务倒计时:十八小时三十七分。】
“小黑。”她忽然开口,“你说的接触,是指让他看到我,还是必须说话?”
【只要确认你出现在他感知范围内即可。但他神识极强,贸然靠近会被直接抹杀。建议制造意外,比如受伤落水,引起注意。】
“受伤?”她摸了摸手臂,“可以试试。”
她睁开眼,看向窗外。
寒潭的方向依旧漆黑一片,但她知道,那里有她翻身的第一步。
只要能见到师祖,哪怕一面,她就有机会改写结局。
她掀开被子下床,走到桌前吹灭油灯。
黑暗中,她的声音很轻,却很稳:“这一局,我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