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默云溪
深秋的暖阳，像一层薄薄的金纱，温柔地覆盖了金市老巷的青石板路。昨夜的露水还未完全消散，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踩上去带着微凉的湿意，却又暖得人心头发颤。巷口的梧桐树落下最后几片黄叶，打着旋儿飘到墙角，被早起的老妇人扫进竹簸箕里，堆成一小堆，等着晒干了引火。
菲菲和龙梅子是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的。睁开眼时，晨光已经透过窗棂，在床铺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小团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蹲在窗台上，歪着小脑袋，眼巴巴地望着窗外，尾巴轻轻拍打着窗沿，发出细碎的声响。而更热闹的，是后院传来的叽叽喳喳声——那是几只麻雀落在槐树枝头，正啄食着昨夜遗落的米粒，还有几只胆大的，已经落到了石桌上，蹦蹦跳跳地啄着昨天没吃完的饼干屑。
“这小家伙，比闹钟还准时。”菲菲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笑着伸手挠了挠小团子的下巴。小团子立刻转过身，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她的手心，喉咙里发出软糯的呼噜声，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满是讨好，小爪子还不忘扒拉一下她的手腕，像是在催促着快些起床。
龙梅子也坐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嘴角弯起一抹笑意：“大概是知道今天天气好，想出去晒太阳了。你听外面的麻雀叫得多欢，今天肯定是个好天气。”
两人快速洗漱完毕，刚走到院子里，就被眼前的景象暖到了。菲菲的父亲正坐在石凳上，手里拿着一把小米，慢悠悠地撒向槐树下的空地。几只麻雀胆子大得很，落在他脚边，啄食着小米，时不时还扑腾着翅膀，发出清脆的叫声，甚至有一只胆大的，直接落在了他的膝盖上，歪着头打量着这个每天给它们投食的老人。而那只叫小橘的流浪猫，正趴在不远处的棉窝里，晒着太阳，琥珀色的眼睛半睁半闭，一条后腿轻轻搭在身前，肚子一起一伏的，看起来惬意极了。它的伤口已经好了大半，走路的时候虽然还有点踉跄，却已经能慢悠悠地踱来踱去，甚至能跳上低矮的石墩子了。
“爸，您怎么起这么早？”菲菲走过去，笑着问道，顺手接过父亲手里的小米，也学着他的样子，轻轻撒在地上。
“年纪大了，觉少。”菲菲的父亲放下手里的小米，笑着指了指小橘，“这小猫倒是会享受，天一亮就跑到这儿晒太阳，我给它喂了点猫粮，吃得可香了，吃完还舔了舔我的手，算是跟我道谢呢。”
龙梅子走到棉窝旁，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小橘的头。小橘这次没有躲闪，反而舒服地眯起了眼睛，还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心，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真好，它终于不怕我了。”龙梅子的声音里满是欣喜，指尖轻轻划过小橘柔软的绒毛，“等它的腿完全好了，就能跟着我们去店里，和那些小奶狗们一起玩了。我猜啊，它肯定能当上个小老大，管着那些调皮的小家伙。”
“快了快了。”菲菲蹲在她身边，看着小橘懒洋洋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到时候它就是店里的‘橘色小霸王’，肯定能镇住那些调皮的小家伙。你看它现在这慵懒的样子，就有老大的风范了。”
正说着，菲菲的母亲端着早饭从厨房走出来，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院子。蒸笼里的热气袅袅升起，带着南瓜的甜香和豆沙的软糯，让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你们俩别蹲着了，快过来吃早饭。今天做了你们爱吃的南瓜粥，还有刚蒸好的包子，里面是豆沙馅的，甜而不腻，特意多蒸了几个，你们带去店里当午饭。”
早饭的餐桌上，热气腾腾。南瓜粥熬得软糯香甜，勺子轻轻一搅，就能看到细腻的南瓜蓉，洒上几颗枸杞，颜色更鲜亮了。豆沙包子蓬松暄软，捏起来软软的，咬一口，甜而不腻的豆沙馅就流了出来，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气。小团子蹲在菲菲的脚边，眼巴巴地望着桌上的包子，时不时发出一声委屈的呜咽，小尾巴摇得飞快，爪子还不忘扒拉一下菲菲的裤腿。菲菲夹了一小块没有馅料的包子皮，撕成碎片喂给它，小团子立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小嘴巴一动一动的，吃得满脸都是，引得众人一阵轻笑。
“对了，”菲菲的母亲忽然想起什么，放下筷子说道，擦了擦嘴角的碎屑，“今天隔壁王婶会带她孙女妞妞来店里挑兔子，你们记得早点过去。妞妞今年五岁，最喜欢小兔子了，昨天还特意跑来问我，什么时候能去看那些毛茸茸的小家伙，眼睛亮得跟星星似的。”
“知道啦妈。”菲菲点点头，喝了一口南瓜粥，温热的粥滑过喉咙，暖乎乎的，“我们吃完饭就去店里，把那些垂耳兔好好收拾一下，再给它们的笼子里铺点干净的干草，摆上几朵小野花，让它们看起来更可爱。对了，还要给它们喂点新鲜的苜蓿草，让它们精神点，给妞妞留个好印象。”
龙梅子也笑着说：“我还可以给妞妞准备一个小礼物，昨天我在批发市场看到了一些小兔子形状的发卡，粉粉嫩嫩的，上面还带着小铃铛，特别可爱，正好送给她当见面礼。等她戴上，肯定跟个小仙子似的。”
吃完早饭，两人收拾好东西，菲菲的母亲已经把剩下的包子装进了保温袋，还塞了两个水煮蛋，叮嘱道：“中午别饿着，记得趁热吃。店里忙的话，就晚点关门，不用急着回来。”
两人应着，带着小团子和小橘，朝着宠物店走去。阳光正好，洒在身上暖洋洋的，连风都变得温柔了。老巷里的居民们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卖早点的摊贩吆喝着，声音洪亮：“热乎乎的豆浆油条嘞——”推着自行车的大叔哼着小曲，车筐里放着刚买的新鲜蔬菜，绿油油的。背着书包的孩子们蹦蹦跳跳地跑过，手里拿着糖葫芦，你追我赶，笑声清脆响亮，一切都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
小橘被放在一个透气的宠物箱里，箱子里铺着柔软的毯子，它趴在里面，好奇地打量着外面的世界，时不时伸出爪子，扒拉一下箱子的网纱，看到路过的小狗，还会发出一声轻轻的喵呜声。小团子则被龙梅子抱在怀里，兴奋地看着路过的行人和车辆，嘴里发出欢快的叫声，引得路人纷纷侧目，笑着夸赞：“这小狗真可爱，通人性呢。”
走到宠物店门口时，菲菲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王婶和妞妞。王婶穿着一件碎花外套，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手里牵着妞妞的小手。妞妞穿着粉色的连衣裙，扎着两个羊角辫，辫子上系着粉色的蝴蝶结，正踮着脚尖，眼巴巴地望着橱窗里的垂耳兔，小脸上满是期待，手指还隔着玻璃，轻轻点着其中一只兔子的耳朵。
“王婶，妞妞，你们来啦！”菲菲连忙走上前，笑着打招呼，顺手推开了店门。
“菲菲，梅子，早啊。”王婶笑着说，又摸了摸妞妞的头，眼里满是宠溺，“这孩子，一大早就吵着要来，说要看看小兔子，早饭都没吃几口，就拉着我往外跑。”
妞妞看到菲菲，立刻松开王婶的手，跑到橱窗边，眼睛亮晶晶的，声音软糯糯的：“菲菲姐姐，这些小兔子好可爱啊！它们的耳朵软软的，像一样，眼睛红红的，像宝石一样。”
龙梅子从包里拿出那个小兔子发卡，蹲下身，温柔地给妞妞别在羊角辫上，发卡上的小铃铛轻轻一晃，发出清脆的声响。“妞妞真乖，这个发卡送给你，和小兔子一样可爱。以后啊，你就是咱们巷子里最可爱的小兔子公主啦。”
妞妞摸了摸头上的发卡，又晃了晃脑袋，听着铃铛的声音，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儿：“谢谢梅子姐姐！我好喜欢这个发卡！”
菲菲打开店门，笑着说：“走，我们进去看兔子吧，它们还吃着苜蓿草呢，可活泼了。进去以后要轻轻的哦，小兔子胆子小，别吓到它们。”
一行人走进店里，五只垂耳兔看到有人进来，立刻兴奋地蹦蹦跳跳起来。它们的毛色雪白，像一团团棉花，耳朵软软地垂着，红宝石似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时不时还啃一口笼子里的苜蓿草，小嘴巴一动一动的，看起来乖巧又可爱。笼子里铺着干净的干草，还摆着几朵黄色的小野花，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给小兔子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妞妞小心翼翼地伸出手，隔着笼子的栏杆，摸了摸其中一只兔子的耳朵，兔子温顺地蹭了蹭她的手心，引得妞妞咯咯直笑，声音清脆得像银铃。“奶奶，我想要这只，它的眼睛好亮啊！它还蹭我的手呢，它肯定喜欢我！”
王婶笑着点头，眼里满是宠溺：“好，妞妞喜欢就好。咱们把它带回家，好好照顾它，让它陪着妞妞长大。”
菲菲仔细地给妞妞挑选了一只最活泼的垂耳兔，这只兔子的毛发最蓬松，眼睛也最亮，看到妞妞就凑过来，用鼻子轻轻嗅着她的手指。菲菲又给她拿了一个精致的兔笼，笼子里铺着柔软的垫子，还送了一袋苜蓿草和兔粮，又递给妞妞一本小册子：“妞妞，这是照顾小兔子的手册，上面写着怎么喂它，怎么给它清理笼子，你要好好看哦。每天给它喂点兔粮和苜蓿草，还要给它换干净的水，不能喂它吃巧克力和洋葱，知道吗？”
“我会的！”妞妞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认真，小心翼翼地抱着兔笼，生怕吓到里面的小兔子，“我要给它取名叫小白，以后它就是我的好朋友了。我会每天给它讲故事，陪它晒太阳，带它去散步。”
看着妞妞抱着兔笼，开心得像个小太阳，菲菲和龙梅子的心里也暖暖的。王婶付了钱，又和两人聊了几句，叮嘱道：“以后啊，妞妞要是有什么不懂的，我就带她来问你们。这孩子，第一次养小动物，肯定有很多地方要麻烦你们。”
“王婶您太客气了，”龙梅子笑着说，“有什么问题随时来问我们，我们随时欢迎妞妞和小白来店里玩，和其他的小动物们交朋友。”
王婶牵着妞妞的手，妞妞抱着兔笼，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宠物店，嘴里还在念叨着：“小白，我们回家啦，我给你准备了好吃的胡萝卜哦。”
送走王婶和妞妞，店里又陆续来了几位客人。有来给金毛洗澡的大叔，金毛摇着尾巴，一进门就扑向菲菲，亲热地蹭着她的脸；有来给布偶猫买猫粮的年轻姑娘，手里拿着手机，不停地给猫咪拍照；还有来咨询宠物驱虫的阿姨，家里的猫咪最近总是挠痒痒，急得她团团转。菲菲和龙梅子忙得不可开交，却又乐在其中。菲菲给金毛洗澡，手法熟练，一边洗一边和大叔聊着天；龙梅子则给姑娘推荐猫粮，耐心地讲解着不同猫粮的区别，还帮阿姨解答了驱虫的问题，告诉她该用什么药，多久用一次。
小团子在店里跑来跑去，时不时还和客人带来的狗狗打个招呼，用鼻子嗅嗅对方的尾巴，惹得客人们哈哈大笑。小橘则被放在柜台上，它趴在那里，看着店里来来往往的人和动物，时不时甩一下尾巴，俨然一副“镇店之宝”的模样，看到有客人盯着它看，还会傲娇地扭过头，用后脑勺对着人家，逗得客人直呼“这猫太有性格了”。
中午的时候，店里的客人渐渐少了。菲菲和龙梅子坐在休息区，打开保温桶——里面是菲菲的母亲早上准备好的红烧肉和青菜，还有几个豆沙包子。红烧肉肥而不腻，色泽红亮，入口即化，青菜翠绿鲜嫩，带着淡淡的清香，搭配着香喷喷的米饭，让人食欲大开。
小团子蹲在两人脚边，啃着一根骨头，啃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抬起头，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两人，像是在分享它的美食。小橘则凑过来，眼巴巴地望着菲菲手里的米饭，嘴里发出轻微的呜咽声，小尾巴摇得飞快。菲菲忍不住笑了，夹了一小块红烧肉，仔细地挑出里面的骨头，撕成碎片喂给它。小橘立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吃完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巴，又蹭了蹭菲菲的手，像是在讨要更多。
“你看它，还挺爱吃肉的。”龙梅子笑着说，一边给小团子倒了点水，“以后我们可以给它做点猫饭，里面加点鸡胸肉和胡萝卜，再拌点猫粮，肯定能把它养得胖胖的，变成一只圆滚滚的橘猫。”
“这个主意好。”菲菲点点头，又喂了小橘一小块青菜，看着它吃得香甜的样子，眼里满是笑意，“等周末有空了，我们就给它做猫饭，顺便也给店里的小奶狗们做点狗饭，用鸡胸肉和南瓜熬粥，让它们都吃得营养均衡。到时候啊，咱们店里的小动物们，个个都长得壮壮的。”
下午的阳光愈发温暖，透过玻璃门洒进店里，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橱窗里的小奶狗们挤在一起，晒着太阳，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几只调皮的，还把头搭在同伴的身上，睡得格外香甜。小橘趴在柜台上，已经睡着了，肚子一起一伏的，看起来格外可爱，阳光洒在它的绒毛上，像是给它盖了一层金色的被子。小团子则蜷缩在龙梅子的脚边，也进入了梦乡，小爪子还时不时蹬一下，像是在梦里追着什么好玩的东西。
菲菲和龙梅子坐在休息区，手里捧着温热的菊花茶，茶杯里的菊花轻轻浮起，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两人看着店里的一切，看着熟睡的小动物们，看着窗外洒进来的阳光，心里充满了幸福感。
“梅子，”菲菲忽然开口，声音轻柔得像晚风，目光落在窗外的老巷上，“你说，这样的日子，会不会太幸福了一点？没有什么波澜壮阔，就这么平平淡淡的，却让人觉得心里满满的，暖暖的。”
龙梅子抬起头，看着她，嘴角弯起一抹温柔的笑意，目光里满是暖意：“不会啊，这样的日子，才是最珍贵的。有阳光，有萌宠，有朋友，有温暖的家，还有我们一起守护的小店。这样的平淡，才是最真实的幸福，比那些轰轰烈烈的日子，更让人安心。”
菲菲点点头，眼里闪烁着光芒，轻轻碰了碰龙梅子的茶杯，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知道，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没有波澜壮阔的起伏，却有着细水长流的温暖。而这份温暖，会像今天的阳光一样，永远照耀着她的心房，也照耀着她们一起走过的每一个日子。
夕阳西下的时候，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像一幅绚丽的画卷。两人关上店门，带着小团子和小橘，慢悠悠地朝着老宅走去。晚霞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小团子在地上蹦蹦跳跳，时不时追着飘落的黄叶跑，小橘则在宠物箱里，好奇地望着天边的晚霞，眼里满是好奇。
晚风轻轻吹过，带着淡淡的槐花香，也带着属于她们的，最美好的时光。老巷里的灯光次第亮起，昏黄的光晕温暖而柔和，像是在迎接每一个晚归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