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像蜿蜒盘旋的巨龙,在船后远远地坠着,似乎在守护着这片水域。宽阔的水面上波光粼粼,微风拂过,泛起层层涟漪。在这平静的画面中,只有几条货船缓缓前行,它们像是被施了魔法般,悄无声息地滑向远方。
在这些货船之中,有一艘是特别的。它的船舱里并非装载着货物,而是布置成了一个简陋却不失温馨的房间。房间内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气,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床上,映出一个面色苍白如纸的身影。他紧闭双眼,眉头微皱,仿佛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床边跪着一个黑衣人,他低着头,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背影中透露出无尽的担忧和焦虑。
“咳咳。”几声带着虚弱的咳嗽声响起。
床下跪着的人膝行到床头的小桌子下,倒了一杯水,递了上去。
“主子。”
“先起来吧。”殊清郁的声音仍带着虚弱感。
“属下护主不力,请主子责罚。”
阴翳面色阴沉,膝行着向后退去,然后深深地拜倒在地,额头紧贴地面,请罪道。
殊清郁的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露出痛苦之色,身体每一处都传来阵阵疼痛,仿佛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然而,还未等他再次开口,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如潮水般涌来,根本无法压制住。
阴翳心急如焚,立刻从身上摸索出一个瓷瓶,迅速膝行上前,将瓶口递到了八王爷殊清郁的唇边,那向来平静无波的声音此时也不禁带上了一丝焦急:
“主子,您先吃药吧。”
殊清郁皱着眉头,伸出手一把将眼前的药碗推到一边去,脸上露出些许恼怒之色,咬牙切齿地说道:
“拿开,我不吃。”
“主子!”
阴翳站在一旁,双手捧着药碗,并没有因为殊清郁的举动而有任何反应,他低着头,眼神阴翳,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语气加重了几分,似乎有些焦急和担忧。
殊清郁看着阴翳,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但声音却带上了几分怒气,大声说道:
“我说了,我不吃!”
说完,他便转过头去,不再看那碗药。
阴翳依旧是一动不动,宛如雕塑一般,仿佛没有听到殊清郁的话。两人一时间僵持下来,谁也不肯让步。最后还是殊清郁败下阵来,他叹了口气,缓缓回过头来,伸手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阴翳见主子把药吃了,才暗暗的松一口气,此次也算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只要愿意吃药,倒也算的上是无大碍了。
“我昏迷了几日?”殊清郁一边把杯子放下,一边问道。
“回主子,五日。”
“五日…三日后,莫不是四哥的登基大典?”
“是。”
“三日…回的去长安么?”
阴翳心里多了几分为难,抿了抿嘴唇,三日的时间,从此处到长安,若是日夜兼程,不眠不休,一路快马的话是赶得回去的,但是现下主子身上有伤,若是不管不顾,谁也不知道后果如何,但是如果主子坚持……罢了,那就打晕吧!皇上的登基大典是赶不回去了。
“回主子,您身上的伤,怕是赶不回去了。”
“罢了罢了,只希望四哥别生气吧!”
殊清郁勾起一丝无奈的笑,他知道他的暗卫大首领,永远会把他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就在两个人沉默的时候,窗外传来了几声兵器交接的声音。阴翳的眼神顿时凌厉起来,起身注视着门口的方向,准备着随时出手。但打斗声音只了存在一会儿,门外就传来了赤一的声音:
“主上,有刺客上船,现已全部解决。”
“又来了呀。”殊清郁状似无奈,但眼底已经带着深深的不悦,半开玩笑似的感叹了一句。
阴翳听到赤一的声音后,放松下来,转身又跪了回去,不知怎的,明明他跪在那里,却给人一种感觉,他似乎在……生气?
“主子的恕罪,因您昏迷,属下等不得已选了水路,想来已经暴露了。”
“三哥啊,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殊清郁沉默了一会儿后对阴翳开口吩咐道:“既然水路已经被发现了,那就就近靠岸吧,走陆路。”
“是。”
三日后的长安皇宫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一连数日,皇宫内的气压都异常低沉,让人喘不过气来。如今,就连在冷宫洒扫的小太监们也都心知肚明:新帝殊悔明正因为自己的八皇弟未能按时归来参加登基大典而恼怒不已。甚至有传闻称,皇上或许会等八王爷回宫后,亲自下旨训斥他一番。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简单。实际上,早在几日之前,关于八王爷在江南身受重伤的消息就已传入宫中。新帝殊悔明之所以郁郁寡欢,恰恰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他心中担忧着弟弟的安危,同时又对他未能如期回京感到遗憾。这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使得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了一片阴霾之中。
(谣言害人啊。)
此时的太极宫中,皇上正身穿五爪金龙的朝服,问正在给他半跪整理衣摆的暗营前任大首领悔朔到:
“清郁那里可有消息了?”
“回皇上,昨日来的消息,八王爷已经苏醒了,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殊离,真的以为有清郁护着,朕就不敢杀他了吗?”
(殊离,三皇子。)
“主子息怒。”悔朔轻轻的劝道,
“多派些人去,接清郁回来。”
“是,主子时辰快到了,在当误不得,八王爷那边属下会安排好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