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抱着殷泽,听着比干那铿锵有力的反对声,面色如常,心里却在跟殷泽的心声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哎哟,我的王叔唉,你可真是个老古板。不过你这脾气我喜欢,忠臣!绝对的大忠臣!爹啊,你可千万别跟他发火,这可是咱们老殷家为数不多的良心了。他现在骂你,是为了你好,是为了大商好。你要是跟他急眼,那不就坐实了你是个听不进忠言的昏君吗?】
殷泽在帝辛怀里,小手抓着帝辛的衣襟,心里急得不行。他生怕自己这便宜爹牛脾气一上来,当场就跟比干干起来。历史上,这叔侄俩的关系后期可是相当紧张的。
听到这心声,帝辛原本因为被打断而升起的一丝不悦,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小东西,这小子,还挺会当和事佬。
帝辛抬起头,看向一脸严肃的比干,声音缓和了许多:“王叔言重了。孤知道朝堂是议政之地,但孤今日带殷泽前来,并非儿戏,实有苦衷。”
比干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活了这么大岁数,就没听说过哪个君王上朝抱着个奶娃娃还说是有苦衷的。
“大王,恕老臣愚钝,不知有何苦衷,竟需要将尚在襁褓的王子带上朝堂?朝堂之上,龙气威严,煞气也重,小王子金枝玉叶,万一冲撞了,如何是好?”比干不依不饶,他觉得这是原则问题,不能退让。
满朝文武也都看着帝辛,想听听他到底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中大夫费仲和尤浑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窃喜。他们就喜欢看大王跟比干这种老顽固对着干,他们斗得越凶,自己就越有机会。
帝辛被问得一时语塞,他总不能说,我抱着他,是为了随时随地偷听他心里在想什么吧?
【快,快想个理由啊爹!就说我体弱多病,太医说了,需要时时刻刻跟在你身边,沾染你的人王紫气才能健康成长!对,这个理由好!古人最信这个了!既能体现你爱子心切,又能堵住他们的嘴!】
殷泽在心里疯狂给帝辛出主意。
帝辛精神一振,这理由简直是天衣无缝!
他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忧虑和慈爱,轻轻拍了拍殷泽的后背,叹了口气说道:“王叔有所不知。殷泽这孩子,自出生以来便体弱,前几日更是险些夭折。孤遍寻名医,太医署也束手无策。最后,是一位宫中懂些玄黄之术的老人告诉孤,说王子是命格奇特,需要时刻不离孤的左右,以孤身为人王的气运温养,方能安然无恙,健康长大。”
说到这里,帝辛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父爱:“孤也是没办法。国事重要,但这孩子,也是孤的骨肉,是大商的王子。孤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而不管。所以才出此下策,将他带在身边。还望王叔和众位爱卿能够体谅。”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充满了为人父的拳拳爱心。
比干听完,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看着帝辛怀里那个确实显得有些瘦弱的小婴儿,再看看帝辛那不像作伪的表情,心里的火气顿时消了一大半。
他虽然为人耿直,却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帝辛的其他儿子,殷郊和殷洪,都已长大,由姜王后教养。唯独这个小儿子,生母早逝,如今又体弱多病,也难怪大王会如此疼爱。
【对对对,就是这个表情!王叔心软了!快,趁热打铁,再卖卖惨!就说你处理政务的时候,也得把他放在旁边,不然你心神不宁,没法安心工作!】殷泽在心里当起了导演。
帝辛从善如流,立刻接着说道:“孤也知道此举不合规矩。但若将他一人放在后宫,孤实在是放心不下,处理政务也难以专心。将他带在身边,孤能时时看到他,心里才踏实。只要他安然无恙,孤才能更好地为我大商的江山社稷操劳啊!”
这一下,比干彻底没话说了。
君王也是人,也是父亲。为了儿子的性命,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虽然不合礼法,但却合乎人情。他要是再揪着不放,就显得太不近人情,太苛刻了。
“唉……”比干长长叹了一口气,对着帝辛躬身行礼:“是老臣考虑不周了。大王爱子之心,天地可鉴。既然如此,那便依大王所言吧。只是,还请大王多加注意,莫让小王子扰了朝议。”
“王叔放心,殷泽很乖的。”帝辛 smiled, and patted Yin Zes back.
【那是,我可是懂事的成年人灵魂,怎么可能在这种场合哭闹。不过王叔啊,你可真是个好人,等以后我发达了,一定给你烧高香。】殷泽在心里默默地给比干发了张好人卡。
帝辛听到这句心声,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
搞定了比干这个最大的“麻烦”,帝辛的目光缓缓扫过殿下群臣,最后,落在了费仲和尤浑的身上。
那两人的脸上还带着看好戏的笑容,冷不丁被帝辛这么一看,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心里莫名地打了个突。
大王这眼神……怎么跟刀子似的?
“费仲,尤浑。”帝辛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臣在!”两人赶紧出列,跪倒在地。
“孤且问你们,昨日孤在女娲宫,为何会突然兴起题诗的念头?”帝辛的声音冷了下来。
费仲和尤浑一愣,完全没搞懂帝辛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
昨天不是已经翻篇了吗?大王写了赞美诗,满朝文agreed,女娲娘娘也肯定很高兴,这不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吗?
费仲脑子转得快,立刻谄媚地说道:“回大王,此乃大王文采风流,心怀敬意,见女娲娘娘圣像,有感而发,欲以诗词颂扬娘娘之功德啊!此举感天动地,乃圣君所为!”
“对对对,费大夫所言极是!大王乃天纵奇才,诗才天授,此乃自然而然之事!”尤浑也赶紧跟着拍马屁。
【呸!两个马屁精!就是你们俩,昨天在旁边一个劲儿地说女娲娘娘貌美无双,跟仙女似的,才把我爹的魂儿都勾过去的!现在倒推得一干二净!要不是我及时提醒,我爹那首淫诗就写上去了,到时候倒霉的还不是我们全家!】殷泽在心里气得破口大骂。
帝辛脑子里听着儿子的吐槽,再看着底下跪着的这两个一脸谄媚的家伙,眼神中的杀意越来越浓。
果然是这两个奸佞在旁边煽风点火!
他昨天就觉得奇怪,自己虽然欣赏美色,但也不至于对着一尊神像就色与魂授,完全失了心智。现在想来,除了有圣人在背后算计,恐怕也少不了这两个家伙在旁边添油加醋,用言语迷惑他的心神!
“是吗?”帝辛冷笑一声,“孤怎么记得,是你们两个在孤耳边,一个劲儿地称赞圣像‘妖娆’、‘妩媚’,还说什么‘若能常伴君王侧,胜过天上仙????’?”
帝辛直接将殷泽心声里吐槽的那首歪诗里的词句,安在了费仲和尤浑的头上。
此话一出,满朝皆惊!
费仲和尤浑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这话他们可没说过啊!
虽然他们心里可能确实有过类似的想法,但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当着帝辛的面,用这种轻佻的词语去形容女娲娘娘啊!
“冤枉啊!大王!臣等冤枉啊!”费仲第一个反应过来,磕头如捣蒜,哭喊道:“臣等对女娲娘娘敬畏有加,怎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定是有人诬陷臣等!请大王明察啊!”
“是啊大王!臣对天发誓,若说过此话,情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尤浑也哭天抢地地喊起了冤。
两人心里都慌得一批。
他们隐约感觉到,今天的大王,跟平时不一样了。平时他们无论怎么拍马屁,大王都是乐呵呵的。今天,怎么突然就翻脸了?
难道是昨天那首赞美诗,让大王觉得自己以前太轻浮了,今天要拿他们两个来立威,彰显自己改过自新的决心?
越想越有可能!
比干、商容等一众老臣,则是皱起了眉头。他们也觉得这事有点蹊跷。费仲和尤浑虽然是奸佞小人,但应该不至于蠢到说出这种话来。
可大王言之凿凿,也不像是在说谎。
一时间,朝堂上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帝辛看着底下抵死不认的两人,心中冷笑。
【嘿,还嘴硬!不见棺材不落泪啊。爹,别跟他们废话了,直接查他们家产!这俩货贪得无厌,家里肯定藏着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还有各种强抢来的民女!一查一个准!到时候人赃并获,看他们还怎么狡辩!】
殷泽在心里给帝辛递上了“必杀技”。
帝辛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整个大殿都为之一静。
“好!既然你们说自己是冤枉的,那孤就给你们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
帝辛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费仲和尤浑,眼神冰冷刺骨。
“孤怀疑,尔等不仅言语轻佻,亵渎神明,更是利用孤的宠信,在朝中结党营私,贪赃枉法,欺压百姓!”
“亚相!”帝辛突然转向比干。
“老臣在!”比干立刻出列。
“孤命你,即刻带领禁军,查抄费仲、尤浑二人的府邸!给孤一寸一寸地搜!看看他们这两个‘忠心耿耿’的臣子,到底有多‘清白’!”
帝辛的声音,如同腊月的寒风,刮过大殿,让所有人都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