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护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死死地盯着王座上的帝辛,眼中写满了震惊和不解。
抽调他三千镇北铁骑,当两个毛头小子的亲卫?
这算什么赏爹,你这是要认岳父啊!赐?
这简直比直接杀了他还难受!
镇北铁骑,是他苏护耗费了半生心血,一手打造出来的王牌。每一名士兵,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百战精锐。每一匹战马,都是用金子堆出来的北地良驹。
这支军队,是他镇守冀州,威慑北方诸侯的底气所在。
现在,帝辛一句话,就要抽走三千!而且还是去给两个从未上过战场的王子当保镖?
这不是胡闹吗!
这不是拿他苏护的心头肉,去给两个娃娃当玩具吗?
他刚刚才被商容说服,相信了帝辛是在下一盘大棋,是为了人族的未来在忍辱负重。
可现在帝辛这个决定,让他心中刚刚建立起来的信念,瞬间就开始动摇了。
这真的是在下棋吗?
这看起来,怎么更像是在清除异己,削弱他这个手握重兵的边疆大侯?
苏护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想反驳,想质问。
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他想起了商容对他说的话。
“大王此举,必有深意。你我凡人,看不透,想不通,都是正常的。你要做的,就是相信!无条件地相信!”
相信?
这让他怎么相信?
一旁的商容,也是急得满头大汗。
他也不知道帝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操作,太骚了!
他刚把苏护给忽悠瘸了,让他相信大王是自己人。结果大王转手就捅了自己人一刀,还捅在了心窝子上。
这戏还怎么往下演?
“大王……此事……此事是否……”商容硬着头皮,想要劝谏。
“亚相是觉得,孤的决定,有什么不妥吗?”帝辛的目光,淡淡地扫了过来。
商容被他这一眼看得心里发毛,后面的话顿时就说不出来了。
大殿内的气氛,再次凝固。
殷郊和殷洪兄弟俩,也是一脸的紧张。
他们虽然知道了父王的计划,但这个决定,也让他们感到了困惑。
父王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不是把刚刚拉拢过来的盟友,又往外推吗?
【我靠!我爹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软榻上的殷泽,心里也炸开了锅。
【我傻了!我真的傻了!我以为我爹是要安抚苏护,结果他上来就抢人家最重要的兵权?】
【这是什么?pUA吗?打个巴掌给个枣?不对啊,现在是枣还没给,巴掌先扇上去了啊!】
【完了完了,这下苏护肯定要炸毛了!刚才那点忽悠效果,全白费了!搞不好这老哥们儿当场就拔刀,血溅大殿了!】
殷泽急得快要蹬腿了。
他觉得他爹这步棋,走得太险,太臭了!
然而,帝辛却稳如泰山。
他就是要用这种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来测试苏护的忠诚。
口头上的效忠,太廉价了。
帝辛要的,是苏护的投名状!
而且,这个投名状,必须是他最珍贵,最不舍得的东西!
只有苏护连镇北铁骑都舍得交出来,帝辛才能真正地相信他,把他纳入自己的核心圈子。
帝辛看着下方脸色变幻不定的苏护,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着他的回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大殿之内,死一般的寂静。
苏护的内心,正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理智告诉他,帝辛这是在削藩,是在夺他的兵权,他不该同意。
可情感上,他又愿意去相信商容的话,相信这位人王,正在进行着一场伟大的事业。
如果……如果大王真的在下一盘大棋呢?
如果这真的是对自己的考验呢?
自己如果拒绝了,是不是就错过了这个唯一能参与进去,青史留名的机会?
苏护的脑海里,闪过女儿苏妲己那张酷似其母的脸。
商容说了,大王选中妲己,是要让她成为迷惑敌人的女英雄,是凤鸾之命。
如果自己因为舍不得这点兵权,而断送了女儿的“凤鸾之命”,那他这个当爹的,岂不是成了罪人?
想到这里,苏护的心,猛地一横。
赌了!
他苏护戎马一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今天,就赌一把大的!
赌这位人王,真的是一位前无古人的圣主!
赌他大商的国运,能在他的带领下,万古长青!
“臣……”
苏护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
“遵旨!”
短短两个字,却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当这两个字说出口的瞬间,苏护感觉自己像是被抽空了灵魂,但同时,又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商容惊呆了。
殷郊和殷洪惊呆了。
【卧槽!他同意了?他竟然同意了?!】
殷泽也惊呆了。
【这……这不科学啊!镇北铁骑啊!那可是他的命根子啊!就这么交出来了?商容老爷子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我爹的个人魅力,已经强到这种地步了吗?】
整个大殿,只有帝辛,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好!”
帝辛从王座上站了起来,亲自走下台阶,来到苏护面前,将他扶起。
“苏护,你没有让孤失望!”
帝辛用力地拍了拍苏护的肩膀,眼神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欣赏和认可。
“孤知道,你心里不解,不忿。”
帝辛屏退了左右,包括商容和自己的两个儿子,只留下了苏护一人。
大殿的门,缓缓关上。
殿内,只剩下帝辛,和一脸茫然的苏护,以及那个在软榻上装睡的“小透明”殷泽。
【咦?清场了?这是要说悄悄话了?】殷泽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帝辛看着苏护,脸上的“昏君”面具,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苏护从未见过的,深沉如海的凝重。
“苏护,孤问你,商容对你说的话,你信了几分?”
苏护心中一凛,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
他不敢撒谎,沉声回答:“信了七分,还有三分,不敢信。”
“好一个七分!”帝辛点点头,“那孤今天,就让你把剩下的三分,也给信了!”
“孤抽调你的镇北铁骑,不是为了削你的兵权,更不是为了让孤的儿子去享乐。”
帝辛看着苏护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孤,是要用你这三千铁骑,在北疆,给孤的两个儿子,换一个出身,换一个未来!”
“闻太师乃截教门人,孤的两个儿子,若无军功,若无根基,如何能让他老人家另眼相看?如何能让他老人家,心甘情愿地,将他们收入羽翼之下,对抗阐教的算计?”
“你这三千铁骑,不是亲卫,而是班底!是孤给他们兄弟二人,打入北疆军中,建立自己势力的第一块基石!”
“孤要让他们,在闻太师的教导下,在战场的磨砺下,真正成长起来!这,才是对他们最好的保护!”
苏护听得是目瞪口呆。
原来……是这样!
他只看到了大王在索取,却没有看到大王这索取背后,对两位王子深沉的爱护和长远的布局!
他只觉得大王是在羞辱他,却没有想到,大王是看中了他镇北铁骑的战力,是要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托付给他最精锐的部队!
这是何等的信任!
苏护心中最后那三分疑虑,瞬间烟消云散。
他看着眼前的帝辛,眼神中,只剩下了无尽的敬佩和折服。
他对着帝辛,郑重地,单膝跪地。
这一次,不是因为君臣之礼,而是心甘情愿。
“大王深谋远虑,臣,拜服!”
“从今往后,臣苏护,以及整个冀州,愿为大王手中最锋利的刀!刀锋所指,万死不辞!”
帝辛满意地将他扶起。
“好!有你这句话,孤就放心了。”
他看着苏护,突然又笑了,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既然你我,已经是自己人了。那有些称呼,也该改一改了。”
“你女儿妲己,入宫之后,孤会直接封为贵妃,地位仅次于王后。”
“你苏护,从今往后,就是孤的……国丈。”
“以后私下里,你也不必称臣了。”
帝辛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你就跟孤的王叔比干一样,叫孤一声……大王吧。”
苏护:“……”
他彻底傻了。
【噗——爹,你这是要认岳父啊!还国丈?你这饼画的,也太大了!苏护这老哥们儿,不得当场给你跪下唱征服啊!】
殷泽在心里笑得快要打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