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那尊冰火交织的丹炉虚影，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散发着稳定而浩瀚的能量波动，支撑着这片新生的，稳固的结界核心。
“阿爹…阿爹？”念念怔怔地看着那尊丹炉，小脸上泪痕未干。
他能感觉到，那丹炉中，有阿爹最熟悉、最温暖的气息，却再也找不到那个会温柔塞给他“糖豆”，会揉他头发的身影了。
凌清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化作了一尊冰雕。
他望着那尊丹炉，冰蓝色的眼眸中，是前所未有的空洞与死寂。
他没有流泪，没有嘶吼，只是周身散发出的寒意，几乎要将周围流动的阴阳二气都冻结。
了空大师低眉垂目，双手合十，诵念着往生咒文，佛号声中带着深深的悲悯与敬意。
顾长风收回光芒略显黯淡的青霜剑，剑身轻颤，发出低沉的悲鸣。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丹炉虚影，郑重地行了一个剑礼。
巫罡沉默地看着自己那只刚刚重生、依旧苍白的手臂，眼中闪过复杂之色。
雷震周身跳跃的雷光也平息下来，他握紧双拳，朝着丹炉方向，躬身一礼。
夜闵抹去唇角的血迹，灰眸深深凝视着那尊丹炉，以及丹炉旁如同失去魂魄的凌清玄，还有那个茫然无措的孩子。
他走上前，轻轻将念念揽入怀中，低声道：“他成功了。”
是的，成功了。
魔主的气息被彻底封锁在那尊由慕清音以身所化的本命丹炉之中，借助冰火本源之力，进行着永恒的炼化。
结界的崩溃被逆转，并以一种更本源、更稳固的方式重建。
但代价，太大了。
寂静笼罩着新生的结界核心。
唯有能量流转的细微嗡鸣，以及那尊冰火丹炉虚影内部，黑白二气纠缠时发出的，若有若无的龙吟凤啼之声。
凌清玄终于动了。
他一步步，极其缓慢地，走向那尊丹炉虚影。
他的脚步落在流转的阴阳二气上，漾开圈圈涟漪。
他在丹炉前站定，抬起手，似乎想要触碰那冰与火的炉壁，但在指尖即将触及的瞬间，又停滞在半空。
那炉壁，一半是连他都能感受到刺骨的极寒，一半是足以焚尽万物的炽热。
就像慕清音最后吞下的那枚“冰魄焚心丹”，就像他这个人，看似温和，实则内里蕴藏着足以燃尽一切的决绝。
“你说…副作用罢了…”凌清玄的声音干涩沙哑，打破了维持许久的沉默，像是在自语，又像是在质问那尊无声的丹炉，“这便是…你说的…副作用？”
无人回应。
只有丹炉内部，那黑白二气的缠绕似乎更剧烈了一些。
凌清玄闭上眼，周身抑制不住的寒意再次弥漫开来，脚下的阴阳二气开始凝结出细碎的冰晶。
无尽的悔恨与痛楚，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心脏。
若他再强一些，若他察觉再快一些，若他…
“凌剑尊。”了空大师的声音带着佛门禅唱的力量，温和却坚定地传入他耳中，“慕丹尊以丹心证道，挽狂澜于既倒，此乃大慈悲，大功德。执念于逝者，非他所愿见。”
顾长风也走上前，沉声道：“剑尊，结界初定，魔主虽被封，但外界魔患未平，九州苍生仍在涂炭。慕丹尊…他不会希望你沉溺于此。”
凌清玄身体微震，缓缓睁开了眼睛。
眸中的空洞与死寂并未散去，但那蚀骨的寒意，却一点点收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