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跨海夜袭,火荡群魔
月黑风高,浪急涌汹。三艘不起眼的双桅快船,熄了灯火,如同三片沉默的阴影,借着夜幕和潮汐的掩护,悄然驶离钱塘江口,融入茫茫东海。船上,是赵宸倾力打造、初试锋芒的百人乡勇,以及赵福、韩奎等核心骨干。赵宸本人,亦身披轻甲,腰佩长剑,立于为首船只的船头,目光锐利地望向黑暗深处。他深知此战关乎杭州未来海疆安宁,必须亲临督战,方能安心。
海风带着咸腥扑面,船舷两侧,桨手们根据老船工的号子,奋力划动长桨,尽可能压低破浪之声。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除了风声、浪声、桨声,便只有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心跳。乌铳队的队员们,更是小心地将火药和弹丸藏在防水油布下,紧紧抱着冰冷的铳管,眼中既有紧张,更有跃跃欲试的兴奋。
根据向导(一名曾被“海里蛟”掳掠后又侥幸逃脱的老渔民)的指引和事先反复推演,船队在黑暗中航行了近两个时辰,终于,前方黑黢黢的海平面上,隐约出现了一片更加深邃的轮廓,如同匍匐的巨兽——嵊山列岛。
“降半帆,缓速,噤声!”韩奎低沉的命令依次传递下去。船速进一步减慢,如同幽灵般滑向目标岛屿——“蛟窟岛”。
越是靠近,岛上隐约传来的喧嚣声便愈发清晰。锣鼓声、猜拳行令声、放肆的狂笑声,混杂在一起,在寂静的海夜里传出老远。显然,匪徒们的宴饮正酣,警戒果然松懈。
“大人,前方水道狭窄,暗礁密布,大船难行,需换乘舢板。”向导低声道。
“按计划行动!”赵宸果断下令。
三艘大船在离岛一里多处下锚停稳,数十条早已准备好的小舢板被无声地放入海中。乡勇们分为两队,一队由韩奎率领,主攻匪巢;一队由赵福率领,负责清除外围与控制码头。众人身手矫健地换乘小艇,每艇七八人,操起短桨,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向岛上灯火最盛处扑去!
赵宸留在指挥船上,紧握剑柄,手心微微出汗,目光死死盯住岛屿方向。这是他两世为人,第一次亲临战场,指挥如此规模的军事行动。
赵福率领的渗透小队率先靠岸。他们选择了一处陡峭隐蔽的岩滩登陆,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解决了几个在岸边巡逻、却因饮酒而精神涣散的哨兵。随即,他们迅速向码头方向迂回,沿途又清理了几处暗哨,彻底切断了匪巢与船只的联系。
几乎在赵福小队得手的同时,韩奎率领的主攻队伍也在预定的滩头顺利登陆。近百名乡勇迅速整队,按照平日操练,以小队为单位,呈扇形向半山腰那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匪巢大寨潜行逼近。
匪巢大寨,依山而建,以木石结构为主,此时寨门大开,里面人影幢幢,酒肉香气弥漫,吆五喝六之声不绝于耳。匪徒们大多喝得酩酊大醉,兵器随意丢在一旁,毫无戒备。
韩奎伏在寨门外的一处岩石后,仔细观察片刻,对身边的乌铳队队长点了点头。
队长会意,一挥手,二十名火铳手分成两排,悄无声息地占据了有利射击位置,黑洞洞的铳口对准了寨门内聚集最密的人群。
“放!”队长猛地一挥令旗!
“砰!砰!砰——!”
第一排十支乌铳齐齐喷吐出炽烈的火舌!震耳欲聋的铳声瞬间撕裂了夜的宁静!
铅弹如同骤雨般射入狂欢的人群!
“啊!”
“我的腿!”
“官军!是官军!”
惨叫声、惊呼声、杯盘碎裂声顿时响成一片!刚才还喧嚣无比的宴会现场,瞬间变成了血腥的屠宰场!至少有十几名匪徒在第一时间被打倒在地,非死即伤!
“第二排,放!”
不等匪徒反应过来,第二排火铳再次轰鸣!
又是一片人仰马翻!
两轮排枪过后,寨门内已是一片大乱,侥幸未死的匪徒惊恐万状,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寻找掩体,或者试图去抓兵器。
“乡勇队!随我杀!”韩奎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战机,猛地拔出腰刀,怒吼一声,身先士卒,冲向寨门!
“杀啊!”
近百乡勇齐声呐喊,声震四野,如同下山的猛虎,跟着韩奎冲入匪寨!他们三人一组,背靠背,刀盾在前,长枪居中,弓弩在后,配合默契,对着混乱的匪徒展开了无情的砍杀!
这些乡勇多是饱受海匪欺凌的渔民子弟,心中积郁的仇恨在此刻彻底爆发,加之平日严酷的训练,战斗力远超那些乌合之众的匪徒。一时间,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顶住!都给老子顶住!官军人不多!”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虬髯的壮汉,正是“海里蛟”龙爷,他挥着一柄鬼头大刀,砍翻了两名试图后退的小喽啰,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试图稳定局面。
然而,在乡勇们有组织的进攻和火铳时不时的精准点名下,匪徒的抵抗迅速土崩瓦解。
赵福率领的小队也及时从侧翼杀入,与韩奎主力形成夹击之势。
战斗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匪徒或被当场格杀,或跪地求饶,少数悍勇之辈试图从后山或码头逃跑,却早被赵福派人堵住了去路。
那“海里蛟”龙爷眼见大势已去,双目赤红,状若疯虎,挥舞着鬼头刀,直扑看似为首指挥的韩奎!
“老子跟你拼了!”
韩奎冷哼一声,毫不畏惧,挺刀迎上!两人刀来刀往,火星四溅,斗在一处。这“海里蛟”能力压群匪,确有些本事,刀法凶猛狠辣。但韩奎乃是戚家军老兵出身,经验丰富,刀法沉稳,更兼周围乡勇环伺,“海里蛟”心慌意乱,不过十余回合,便被韩奎一刀劈在手腕上,鬼头刀“当啷”落地,随即被数把长枪逼住,捆了个结结实实。
随着“海里蛟”被擒,残余匪徒彻底失去了斗志,纷纷弃械投降。
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不到半个时辰。曾经横行杭州外海、不可一世的“海里蛟”匪帮,在赵宸精心策划的这场跨海夜袭中,灰飞烟灭!
天光微亮时,赵宸踏上了弥漫着硝烟与血腥味的蛟窟岛。看着被押解到面前、浑身血迹、兀自挣扎怒骂的“海里蛟”龙爷,以及跪满一地的俘虏、堆积如山的缴获兵器财物,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清点战果,救治伤员,押解俘虏,烧毁匪巢!”赵宸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朝阳跃出海平面,金色的光芒洒满海面,也照亮了赵宸年轻而坚毅的脸庞。这一战,不仅彻底肃清了威胁杭州海疆的最大毒瘤,更让他亲手锻造的这支新军,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成为了一支真正的精锐!
携此大胜之威,他赵宸的名字,必将再次震动两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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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