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隘口，此刻已然成了一座血肉横飞的修罗场。
赵富贵一张胖脸，惨白如纸。
他这辈子，衣食无忧，万事从不需要自己动手。
何曾目睹过如此血腥、诡异的场面。
那六个黑衣杀手，刚才还杀气腾腾，如同地狱恶鬼一般。
此刻全都疯了一般，在自相残杀。
兵器碰撞的铿锵声，血肉被撕裂的闷响，还有恐惧与绝望的惨嚎，共同在耳边炸响。
一个杀手被同伴一刀捅穿了心脏，临死前，他脸上没有痛苦，反而是一种解脱的狂喜。
一个杀手抱着自己的头，疯狂地撞向山壁，嘴里不停地喊着“别过来”，直到脑浆迸裂，红白之物溅了一地。
鲜血染红了地面。
浓郁的血腥味，混合着泥土的腥气，刺激着人的鼻腔。
而在这片人间炼狱的中央，吴悠则仿佛一位局外人，抱着双臂，神色淡漠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波澜，仿佛在看一场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戏剧。
赵富贵偷偷瞥了一眼吴悠的侧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吴哥...他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冷酷，这种将强者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从容，根本不像是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
这比那几个杀手，还要可怕一万倍！
很快，场中只剩下最后一人。
正是那名手持血色弯刀的四品上境高手。
此刻的他，浑身浴血，身上布满了深可见骨的伤口，有几处是自己砍伤的。
他披头散发，不停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嘴里还不停嘶吼着：“别过来！你们都死了！都死了！不是我杀的！不是我！”
他的精神，显然已经彻底崩溃。
吴悠嘴角微翘，对着石头上的土纹龟，轻轻打了个响指。
嗡，那股无形的幻术波动，悄然散去。
领头杀手身体猛地一颤，眼中的癫狂与恐惧，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茫然。
他茫然看向四周。
同伴们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血泊之中，死状凄惨。
而那个本该是他们猎物的白衣青年，正用一种看死人般的眼神，静静地看着他。
发生了什么？刚才...都是幻觉？
一股比刚才还要冰寒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想逃。
可浑身的剧痛和灵力的枯竭，让他连站稳都成了奢望。
噗通一声。
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手中的血色弯刀，也哐当一声掉落在旁。
吴悠缓步上前，一脚踩住了他的手背，而后弯腰，捡起了那柄弯刀。
“刀是好刀，可惜，用的人是个废物。”
吴悠把玩着手中的弯刀，语气平淡。
“你...你到底是谁？”领头杀手声音嘶哑，充满了惊惧。
“我是谁？我是你们要杀的人啊。”吴悠用刀尖，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冰冷的触感让他浑身一哆嗦。
“说，谁派你们来的？”
“我...我不知道。”杀手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哦？不知道？”吴悠笑了。
“小狐，让他回忆回忆。”
话音刚落，那杀手的瞳孔，骤然放大。
他眼前的场景，再度变换。
他又回到了那个梦魇之中，他死去的妻儿，正伸出苍白腐烂的手，一点点撕扯着他的血肉，将他的五脏六腑，一件件掏出来......
“啊啊啊！我说！我说！！”
仅仅三息时间，杀手的心理防线，便被彻底摧毁。
他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嚎，涕泪横流。
吴悠再次挥手，解除了幻术。
“是……是大皇子……大皇子黎宣武！”
杀手如同倒豆子一般，将一切和盘托出。
“他给了我们一百万两白银，让我们在万兽山里，杀了你，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他还说，事成之后，另有重赏......”
“一百万两？”
吴悠眉头一挑，脸上露出一丝不屑，“我的命，就值这么点钱？”
他看向一旁的赵富贵。
赵富贵立马心领神会，挺起胸膛，用一种看乡巴佬的眼神看着那杀手，傲然道：
“瞎了你的狗眼！我吴哥随便一场斗兽，彩头都五百万两起步！一百万两就想买我吴哥的命？打发叫花子呢！”
杀手：“......”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成吨的侮辱。
“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比如，暗月组织的据点，或者联络方式？”吴悠继续问道。
“没...没了...”
杀手面如死灰，“我们都是单线联系，任务完成，报酬会自动打入指定的钱庄......我只知道，京城里有一个负责接头的联络点，在...在城西的悦来客栈。”
“很好。”吴悠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抬起脚，在那杀手惊恐的目光中，狠狠踩下！
咔嚓！
杀手的手骨，应声碎裂。
“这是你刚才想对我动手的利息。”吴悠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蹲下身，开始在这杀手身上摸索起来。
很快，他便从对方怀里，摸出了一块黑色的令牌。
令牌入手冰凉，正面刻着一个狰狞的狼头，背面则是一个古朴的“宣”字。
吴悠的眼睛，微微眯起。
这东西，他认识。
他好歹也是公主府的幕僚，对各位皇子的标志性物品，还是有所了解的。
这是大皇子黎宣武麾下，最精锐的亲卫“黑狼卫”的身份令牌！
可能是为了方便杀手混入考核现场，又或许他从未想过刺杀会失败，黎宣武竟然把这种东西，交给了暗月的杀手。
“铁证如山啊。”吴悠将令牌收起，心中已有了计较。
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地上那个如同烂泥般的杀手。
“你，可以上路了。”
话音落下，他手中的血色弯刀，化作一道残影，毫不犹豫地划过了杀手的脖颈。
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
尽管嘴里还是会干呕，赵富贵已经渐渐适应了过来，而后便跟吴悠二人开始了摸尸。
六个储物袋，再加上一些零零散散的银票和丹药，收获颇丰。
尤其是那名四品上境高手，储物袋里光是银票，就有十几万两。
“发财了，发财了！”
吴悠一边清点，一边眉开眼笑，刚才那冷酷如冰的杀神模样，荡然无存。
赵富贵用袖子擦了擦嘴，看着吴悠那副财迷的样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吴哥这变脸速度，也太快了吧？
“吴哥，这些尸体怎么办？”赵富贵小心翼翼地问道。
“埋了。”吴悠头也不回地说道，“咱们是来考核的，可不是来杀人的。得低调。”
赵富贵：“......”
你管这叫低调？
两人合力，将六具尸体草草掩埋。
做完这一切，吴悠拍了拍手上的土，心情大好。
“走吧，胖子。”
“去哪啊，吴哥？”
“开胃菜吃完了，总得吃点正餐。”
吴悠的目光，望向了万兽山的深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去狩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