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己这么问了，温游还是不肯说，吴忠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这才叹了口气，收回视线，将桌上的文件合上，放进抽屉里，锁上，起身：
“不想说就不说吧，只要没什么危险，别让我没办法跟你姐交代就行。走吧，中午吃什么？”
温游看着吴忠的背影，一时又有些犹豫起来。
吴忠平时怎么待他，温游不是感受不到。
可他们如今的身份处于对立之中，在国家大事面前，他不知道能不能相信吴忠。
“怎么了？发什么呆？还不走？”
没听见温游跟上来的脚步声，吴忠开门的手顿住，回头看向他，就见温游正发着呆。
思绪被唤回来，温游笑着跟了上去：
“没什么，我在想有什么好吃的。”
吴忠没拆穿他，兀自开门往外走：
“那你想到了没有？”
温游摇头：
“没有。我突然发现，整个津卫地区好吃的东西，我好像都吃过了。这么一想，好像还真没有特别喜欢的。我这口味恐怕是习惯不了津卫的吃食了。”
吴忠关上门，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那平时也没见你少吃啊。”
温游：……
“姐夫，你真不会说话！难怪我姐平时总跟你生气呢！我怎么现在才发现，那完全是你活该呢？！”
这下轮到吴忠无语了。
他看了温游一眼，快走几步：
“我觉得，你今天还是自己吃饭吧。我怕自己被你气饱了。”
温游立刻跟上，满脸讨好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
“别别别，姐夫，我胡说的。我平时总喜欢胡说八道，你是知道的。”
吴忠淡定点头：
“嗯。我知道。”
这小子嘴里从来没有一句实话，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当年可是青浦班第一名毕业。
这小子眼珠子一转，他就基本能将这小子的心思猜个七七八八。
温游：……
这还让他怎么说下去？
好在，两人速度并不慢，这会儿也已经走到了车子边上。
温游干脆不说话了，弓着腰，讨好地将车门给打开，还用一只手挡着车顶：
“姐夫，您请。”
吴忠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坐进了车里。
温游这才关上门，然后小跑到副驾驶坐下。
那副狗腿的样子，看得司机都是一脸牙疼。
温少这是又说错话惹站长生气了吧？
啧！
也就这个时候，温少还记得站长是他领导了。
往日里，站长还没上车，温少可就已经坐在副驾驶上等着了。
有时候嚣张起来，还会直接开口催促站长上车呢！
车子缓缓启动，温游扭过头，依旧一脸讨好：
“姐夫，咱们去哪儿吃饭吧？”
吴忠淡淡看他一眼：
“老地方。”
温游：……
“也行吧。”
吴忠懒得理他。
*
转眼便是三日。
这天，刚过了午饭时间，温游已经躺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睡得香甜，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敲响。
这声音带着几分急切。
温游皱着眉头，睁开眼睛：
“谁啊，大早上的，扰人清梦！”
一句话说完，人也已经清醒了过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在睡的是午觉。
他烦躁地揉了揉脸，外面传来马队长的声音：
“温处，是我。”
温游烦躁地喊了一声：
“进来！”
马队长开门进来，恭敬地站在温游面前，敬了个礼。
“什么事啊，这么着急？”
温游打了个哈欠，弯腰将因为动作而掉在地上的衣服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又随手将衣服放在桌上。
“温处，我的人刚才跟另一队人碰见了。”
马队长小声禀报。
温游疑惑抬头：
“嗯？”
他一时没太明白马队长这句话里的意思。
另一队人？
行动处的？
平时不是经常见面吗？碰见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马队长润了一下嗓子，这才解释：
“我的人刚才跟踪牛大力，一直跟到了城里的坟堆山。然后在那里碰见了另一队监视的兄弟。”
坟堆山便是温游他们先前发现那些奇怪亮点的地方。
这座山的原名已经几乎被人忘记，又因着津卫地区很多人家的坟都在这里，而有了这个通用名。
这个名字被人们叫着叫着，倒是隐隐成了这座山的名字。
温游听到这里，大脑终于将马队长的前后两句话连在了一起。
牛大力，那个日子人，去了坟堆山！
也就是说，他确实与那个可怕的地方有关系！
“走！”
温游随手拿起自己的衣服，一边穿着，一边大踏步往外走。
马队长连忙跟了上去。
王琪正拿着文件来找温游，见他要出门，连忙跟上：
“温处，站长办公室送来的文件。”
温游随手接过，翻看了一眼，然后重新递给王琪：
“跟他说，我没空。”
“诶！”
王琪喊了一声，却没人再理会她，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温游和马队长迅速跳上一辆车，离开了津卫站。
王琪气得拿着文件在空中摔了一下。
最讨厌这种领导了！
这种话，让她怎么传？
她敢开口吗？！
她要是说出来，怕不是会被站长直接枪毙吧？
五分钟后，站在吴忠面前的王琪已经不能共情五分钟前的自己了：
“回站长，我们温处让我回复您，他没空。”
她背脊站得笔直，俨然一副威武不能屈的样子。
吴忠有些无语：
“他又去哪儿了？”
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吴忠甚至有种“果然如此”的安定感。
之前那么听话去干活的温游，果然就是昙花一现啊！
王琪认真回答：
“不知道。”
吴忠：……
果然，什么领导就有什么样的下属。
这理直气壮的模样，简直跟她那个领导一模一样！
此时的吴忠显然已经忘记了，他也是温游的领导。
他摆了摆手：
“行了，我知道了，等他回来，让他来找我。”
“是！”
“你下去吧。”
“是！”
王琪挺直着脊背从站长办公室出来，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虽然这种事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但每经历一次，都让她觉得很不安全。
也不知道她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才让她这辈子碰上了这么个不靠谱的领导！
不靠谱的领导温游此时正趴在地上，借着枯草的遮掩，手里拿着望远镜观察着那几个特殊的坟堆。
过了一会儿，他的视线集中在其中一个坟堆上，问：
“老马，你确定就是那个坟堆吧？”
马队长点头：
“温处，就是那个坟堆，我们兄弟几个当时都是亲眼看见的，看得清清楚楚的。那个牛大力就是走到了那个坟堆那儿，然后一转眼功夫就不见人影了。另一队的兄弟拦着，说是这里情况特殊，我们也不敢再靠近，只能回去禀报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