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毅的异变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那无形的束缚被体内爆发的“侵蚀”能量强行冲开,他原本僵直的身体如同提线木偶般剧烈地抽搐、拉伸!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身形在瞬间拔高了半尺,皮肤彻底转化为青黑色,如同覆盖了一层厚厚的、不断蠕动的苔藓。他的双手指甲变得乌黑尖长,如同淬毒的匕首,指尖滴落着带有强烈腐蚀性的暗红粘液。最为骇人的是他的面部——五官扭曲移位,嘴巴裂开到耳根,露出密密麻麻、如同锯齿般的尖牙,一双眼睛完全被旋转的暗红漩涡取代,只剩下最纯粹的疯狂与对生命的憎恶!
“吼——!”
他发出一声完全不似人类的咆哮,音波中蕴含着精神污染的力量,震得陆尘头脑一阵刺痛,左肩伤口的麻痹感也加速蔓延。
“死!亵渎者!都要死!”沙哑扭曲的嘶吼从孙毅变形的喉咙里挤出,他舍弃了掉落的钩镰,凭借着异化后强悍的肉身和那双毒爪,化作一道青黑色的残影,以比之前快上数倍的速度,再次扑向陆尘!腥风扑面!
陆尘瞳孔骤缩,强烈的危机感让他汗毛倒竖!此时的孙毅,实力恐怕已经远超炼气期,达到了筑基初期的层次,而且力量诡异歹毒!
躲不开!硬抗必死!
调用t-173?精神负担已接近极限,再次强行调用,恐怕未伤敌先自毁!而且对方刚刚挣脱一次,难保没有抗性!
电光火石之间,陆尘脑海中闪过那新获得的、关于“概念覆盖”的残缺理论。他无法直接覆盖孙毅“异化强大”这个概念,但他或许可以尝试覆盖另一个更细微的“概念”!
他没有选择后退或格挡,而是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的动作——他迎着孙毅扑来的方向,将体内残存的所有灵气,混合着对那“束缚”规则碎片的理解,以及刚刚领悟的一丝“信息即是力量”的皮毛,尽数凝聚于未受伤的右手食指!
他没有攻击孙毅的身体,而是猛地一指点向孙毅那双疯狂旋转的暗红漩涡之眼正前方,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空气!
同时,他在意识深处,对着那片区域,发出了一个强烈至极的意念,一个试图扭曲现实感知的“概念”!
——“此地,存在‘无形之壁’!”
这不是真正的灵力屏障,也不是t-173的规则束缚,而是一种基于信息与认知的、极其拙劣和勉强的“概念”植入!是他在绝境中,对那消亡文明力量的一次疯狂模仿!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灵魂层面的震鸣响起。
孙毅扑击的动作,在距离陆尘指尖不到三寸的地方,出现了极其短暂、几乎难以察觉的一丝凝滞!他那双暗红漩涡之眼中,疯狂之色未减,却本能地流露出一丝困惑,仿佛真的撞上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就是这零点一秒都不到的凝滞!
对于搏杀而言,已然足够!
陆尘点出的那一指,原本凝聚的力量因这疯狂的尝试而几乎溃散,但他硬生生凭借意志稳住,变指为掌,蕴含着最后的力量,狠狠地拍在了孙毅因为那一丝凝滞而微微暴露出的、异化后依旧是人类结构的胸口膻中穴位置!
“嘭!”
一声闷响,孙毅前冲的势头被阻,身形一晃,胸口那青黑色的皮肤微微塌陷,发出一声痛楚与暴怒混合的嘶吼。陆尘这一掌的力量,对于异化后的他而言并不算重创,却彻底激怒了他!
“撕碎你!”孙毅咆哮着,双爪带着腥风再次抓来!
而陆尘,在拍出那一掌后,借着反震之力,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向后飘退,同时用尽最后力气,将脚边那柄掉落的长剑挑起,并非攻向孙毅,而是猛地掷向了院落中央那口枯井!
“铛!”
长剑精准地撞击在井沿,发出清脆的金属交鸣之声,在这死寂的环境里远远传了开去!
他在制造动静,寻求变数!无论是引来其他弟子,还是……惊动这黑山镇里别的什么东西!
几乎在长剑撞击井沿的同时,远处传来了急促的破风声和呼喝!
“在那边!”
“有打斗声!”
显然,之前的偷袭和孙毅的咆哮,已经引起了附近其他探查小组的注意!
孙毅(或者说控制他的那个存在)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那双暗红漩涡之眼不甘地死死盯了陆尘一眼,发出一声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嘶吼,竟不再纠缠,身形猛地向后一窜,如同鬼魅般融入了旁边的断壁残垣的阴影之中,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速度快得惊人。
那两名重伤的弟子,也不知何时被他或拖走或处理,原地只留下几滩污血和打斗的痕迹。
陆尘背靠着冰冷的井沿,缓缓滑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冷汗早已浸透全身。左肩伤口的麻痹感已经蔓延到半个胸膛,调用遗物和强行尝试“概念覆盖”带来的精神透支感如同潮水般涌来,眼前阵阵发黑。
刚才那一刻,他真正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孙毅的异化,以及其背后那恐怖存在的干预,让局势彻底失控了。
几名听到动静赶来的外门弟子冲进院落,看到狼藉的现场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肩头染血的陆尘,都是吃了一惊。
“陆尘?怎么回事?刚才那声怪叫……”一个弟子警惕地环顾四周,手持兵刃问道。
陆尘喘息稍定,指了指孙毅消失的方向,声音沙哑:“是孙毅……他不知为何,突然……异变了,变成了怪物,袭击我。另外两位师兄……恐怕已遭不测。”
“孙师兄异变了?!”众弟子闻言,脸上皆露出惊骇之色。孙毅在外门也算好手,他竟然会异变成那等怪物?
很快,更多的弟子被吸引过来,包括听到信号弹赶来的其他小组。消息如同瘟疫般在剩余的弟子中传开,恐慌的气氛迅速蔓延。
“孙毅都变成怪物了……这鬼地方太邪门了!”
“林师兄呢?快去找林师兄!”
“我们还要进去吗?我不想死在这里……”
嘈杂的议论声中,一道青色的身影分开人群,快步走了进来,正是听到汇报赶来的林浩。他面色阴沉如水,目光扫过现场,最后落在陆尘身上,眼神锐利如刀。
“陆尘!又是你!”林浩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每次都是你引来麻烦!孙毅何在?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若有一句虚言,我立刻以扰乱军心、残害同门之罪将你就地正法!”
他一来便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将矛头对准陆尘,扣上大帽子。
陆尘深吸一口气,忍着身体的剧痛和虚弱,缓缓站起身,目光平静地与林浩对视,将孙毅三人偷袭,以及孙毅突然异化的过程,删去了自己调用遗物和尝试“概念覆盖”的细节,简要叙述了一遍。
“……林师兄若不信,可搜查附近,孙毅异化后形态狰狞,力量大增,绝非弟子所能匹敌。若非制造动静引来同门,弟子此刻已遭毒手。至于孙毅为何异化,或许与他之前在这镇中接触过什么有关,亦或是……这黑山镇本身,就有让人异变的力量。”他将问题巧妙地引向了黑山镇的诡异本身。
林浩脸色变幻不定。他自然看出陆尘状态极差,肩头伤口也做不得假。孙毅是他的人,如今莫名异化,还损失了两名手下,这让他又惊又怒。他确实想除掉陆尘,但孙毅的异变超出了他的掌控,让他感到一丝不安。
他冷哼一声:“此事我自会查明!若与你有关,定不轻饶!”他不再看陆尘,转向众弟子,强行压下心中的躁动,厉声道:“都慌什么!不过是一个弟子心智不坚,被邪气侵体而已!我等修仙之人,岂惧区区邪祟!继续探查,收集线索!谁敢再扰乱军心,休怪我不讲情面!”
在他的强压下,骚动暂时平息,但弟子们眼中的恐惧并未散去,气氛反而更加压抑。
林浩安排两人留下“照顾”(实为监视)陆尘,便带着其他人继续向镇内深入。
陆尘在那两名弟子的监视下,重新坐回井边,吞服下慕雨霏留下的疗伤丹药,默默运功化开药力,同时意识再次沉入墓园。
他需要尽快恢复,无论是伤势,还是精神。孙毅的异化,那只深渊巨眼的凝视,以及这无处不在的“侵蚀”,都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迫切。
他看向那块因为收取文明余烬而亮起的无名墓碑,尝试更深入地理解那股关于“信息”与“概念”的力量。刚才那拙劣的“概念覆盖”尝试,虽然险些失败,却也让他窥见了一丝这种力量的可怕潜力。
或许,这不仅仅是破局的关键,也是他未来对抗那“无尽饥渴之眸”的唯一希望。
然而,就在他沉浸在感悟中时,脑海中那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急促响起: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精神污染’源正在靠近!方位:镇中心!波动模式与‘深渊凝视’残留高度吻合!建议立刻规避!重复,建议立刻规避!】
陆尘猛地睁开双眼,看向黑山镇那被最浓郁灰雾笼罩的中心区域,心脏骤然收紧。
它……要出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