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婉那一声带着哽咽的“陆师兄”,如同穿透阴云的阳光,瞬间驱散了她眼中大部分的迷茫。叛宗之夜的记忆碎片,尤其是陆尘浑身浴血却坚定守护她的画面,让她找回了与眼前这个男子最深刻的情感连接。
陆尘看着她眼中重新凝聚的熟悉光彩,心中也是一松,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想起来了就好。”
此刻不是细诉往昔的时候,光桥已然抵达尽头,众人踏上了那座悬浮在黑暗深渊之上的残破殿宇。
殿宇内部比从外面看起来更加宏伟,一根根需要数人合抱的巨柱支撑着高高的穹顶,柱身和墙壁上刻满了古老的、早已无法辨识的壁画与符文,大多已被黑暗侵蚀得模糊不清。空气中弥漫着陈腐与黑暗交织的气息,唯有最深处那道微弱却顽强闪烁的光柱,是这片死寂中唯一的光源。
那光柱的来源,似乎是殿宇中心一座残破的祭坛。祭坛上方,悬浮着一个不断变幻着、由无数细密光纹构成的复杂立体投影——那形态,赫然与之前苏小婉借助碎片印记勾勒出的光桥引路图,以及她手腕上的圣痕几何形态,同出一源,但更加完整,更加浩瀚!
“世界之轴……投影……”净化者首领的电子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波动,肩上的蓝色晶体光芒暴涨,疯狂地扫描记录着那投影的每一个细节,“检测到高维度信息流……正在解析……”
赵千山和那两名监察使下属也死死盯着那投影,眼中充满了震撼与贪婪。即便他们不清楚这投影的具体来历,但其中蕴含的古老与浩瀚气息,足以让他们明白其价值无法估量!
苏小婉手腕上的圣痕与碎片印记与那投影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光芒流转,她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目光痴迷地望着那变幻的光纹,仿佛在阅读一本无形的天书。
“它……在告诉我……下一个碎片……在……帝国的都城……”她断断续续地解读着投影中流淌的信息。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殿宇四周那浓郁的黑暗如同活物般沸腾起来,凝聚成数只巨大的、由纯粹暗影构成的利爪,带着撕裂灵魂的尖啸,从不同方向猛地抓向祭坛上的投影,以及站在最前方的苏小婉!显然,这殿宇内残存的黑暗力量,绝不允许世界之轴的投影被解读,更不允许圣痕者将其带走!
“保护圣痕者!”石斧怒吼,与光佑战士们奋不顾身地迎向一只暗影利爪。
赵千山和监察使下属也被迫出手,灵力光芒闪耀,对抗另一只利爪。
净化者三人组则迅速锁定第三只利爪,炽白的能量攻击倾泻而出。
然而,这些暗影利爪力量极其强横,而且似乎能吸收部分攻击能量,变得更加凝实!石斧等人被震得连连后退,赵千山的灵力攻击效果也不明显,唯有净化者的能量似乎能对其造成一定伤害,但效率不高。
眼看一只最为凝实的利爪突破所有阻拦,即将抓住苏小婉的后心——
陆尘眼神一寒,正要全力出手。
忽然,那祭坛上方的世界之轴投影猛地光芒大放!并非攻击,而是投射出一道道柔和却坚韧的光束,如同拥有生命的触手,精准地缠绕住了那几只暗影利爪!
“嗤嗤嗤——!”
暗影利爪与光束接触,发出如同冷水滴入热油般的声音,黑烟滚滚,动作瞬间变得迟滞、扭曲,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束缚!
投影的光芒也随之黯淡了一分,显然这样做对它消耗巨大。
趁此机会,苏小婉福至心灵,她将圣痕之力与碎片印记的力量,毫无保留地注入到祭坛之中!
“嗡——!”
祭坛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上方的投影骤然稳定下来,不再变幻,而是清晰地固定成了一幅巨大的、闪烁着无数光点的星图!星图的中央,一个无比耀眼的光点被特意标注出来,旁边浮现出几个古老的文字——正是苏小婉刚才解读出的“帝国都城”!
不仅如此,星图还投射出一道更加细小的光束,直接没入陆尘的眉心!
一股庞大的信息流涌入陆尘的脑海——并非具体的地图,而是关于如何暂时“借用”这片区域(云梦秘境)残存的、属于世界之轴的微薄权限,进行有限度的空间干扰和规则定义!
“陆师兄!这片秘境……它听你的!”苏小婉惊喜地喊道。
陆尘瞬间明悟。他闭上双眼,意识与那涌入的信息流,与脚下这座古老殿宇,与整个摇摇欲坠的云梦秘境产生了某种奇妙的连接。
他“看”到了秘境内残存的秩序脉络,看到了那肆虐的黑暗能量如同毒瘤般附着其上。他无法根除这毒瘤,但可以……暂时将其“隔离”!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扫过正在与暗影利爪苦苦纠缠的赵千山和净化者,声音如同法则般回荡在殿宇中:
“此地规则,暂时由我定义——黑暗退散!”
言出法随!
并非真正的言出法随,而是他借助世界之轴投影赋予的临时权限,强行调动了秘境残存的所有秩序力量,化作一道无形的、却无比强大的排斥力,作用在那些暗影利爪和弥漫的黑暗气息之上!
“吼——!”
暗影利爪发出不甘的咆哮,形体瞬间变得模糊、溃散,如同被狂风吹散的烟雾!殿宇内浓郁的黑暗气息也被强行压制、排开,露出了原本斑驳古老的墙壁和地面!
虽然只是暂时的,范围也仅限于这座殿宇,但这神迹般的一幕,彻底镇住了所有人!
赵千山等人目瞪口呆,看着陆尘如同看着一尊降世的神明。言出法随?这怎么可能?!即便是元婴老祖,也未必有如此手段!
净化者首领的电子眼数据流几乎要溢出,冰冷的合成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确认目标个体获得局部规则临时操控权限……威胁等级重新定义为‘未知’……数据极度异常!”
光佑部落的战士们则爆发出狂热的欢呼,看向陆尘的目光充满了无与伦比的虔诚。
陆尘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他脸色微微苍白,刚才那一下消耗巨大。他看向赵千山和净化者首领,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不容置疑:
“下一个世界之轴碎片在帝国都城。想要活着离开这里,想要解决这场灾难,这是我们共同的目标。暂时放下恩怨,合作,或者……现在就分个生死。”
他的话语简单直接,却带着强大的压迫感。展现了暂时操控规则的能力后,他有足够的底气说这句话。
赵千山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咬了咬牙,强行压下眼中的惊惧与不甘,冷哼一声:“……可以。”
净化者首领也迅速回应:“目标一致。合作协议延续至帝国都城碎片回收。”
脆弱的、基于绝对武力威慑和共同利益的三方协议,在这座古老的殿宇中,再次达成。
苏小婉走到陆尘身边,看着他微白的脸色,眼中满是担忧:“陆师兄,你没事吧?”
“无妨。”陆尘摇摇头,看向那悬浮的星图投影,目光锐利,“帝国都城……看来,我们接下来的路,注定不会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