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着空气中残留的浓郁卤香，看着最后一份免费品尝的卤味被递出去，几个来晚了的邻居捶胸顿足，围着院门不肯走。
“岳老三，再匀点出来吧！我出钱买！”一个汉子扒着门缝喊道。
“对啊，我们出钱！”
出钱？岳俊晨心中一动，他现在最缺的是现钱吗？不，是能立刻下锅的粮食！孩子们光吃肉可不行，而且家里那颗米都没有了。
一个绝妙的主意在他脑中成型。
他再次走到门后，清了清嗓子，声音带着几分为难：“各位乡邻，不是我不卖，实在是……唉，大家也知道我家的情况，这锅卤味，还是我赊来的本钱。眼下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三个孩子等着米下锅呢……”
他这话一说，外面安静了片刻。岳老三家穷得叮当响，这是全村都知道的事。
“那……那你说咋办？”有人问道。
岳俊晨等的就是这句话，他语气诚恳地说：“这样吧，各位要是实在想尝，又信得过我岳老三的手艺，可以用粮食来换！不拘是米是面，还是杂粮，都行！一碗粮食，换一碗卤味，怎么样？”
“以物易物？”门外的人愣住了，这法子倒是新鲜。在这乡下地方，以物易物其实比用钱更常见。
“我家还有点玉米碴子！”
“我早上刚磨了点新麦粉！”
立刻就有几个家境稍好、又馋得不行的邻居响应起来。
“岳老三你等着，我这就回家拿米去！”
“给我留点，我拿面粉来换！”
不一会儿，就有几个邻居端着碗、捧着瓢跑了回来，里面装着或多或少的粮食。
岳俊晨让岳承瑞把门开一条小缝，自己亲自“交易”。他接过邻居递来的粮食，掂量一下，估算着价值，然后便从锅里捞出相应的卤味，用洗干净的大树叶包好递出去。
“张大哥，你这碗玉米碴子，换这块猪心加两块猪肺，再送你一勺卤汁！”
“李奶奶，您这瓢麦粉，换这半叶猪肝，够您和老伴吃一顿了！”
他交易得公平公道，甚至还稍微多给一点，引得换来的人眉开眼笑，觉得占了便宜。
岳承瑞和岳承祥两个小子则负责将换来的粮食小心翼翼地倒进那个空空如也的米缸里。看着缸底渐渐被各种杂粮铺满，两个孩子的眼睛比星星还亮。
“爹！有粮食了！我们不用饿肚子了！”岳承祥激动地小声说。
岳俊晨一边忙着“交易”，一边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心中也涌起一股踏实感。至少，未来几天的口粮有着落了。这叫“解决流动性危机”，用产品置换急需的生产生活资料，前世那些濒临破产的企业都这么干。
“岳老三，给我也换点！”隔壁王婶端着一小盆豆子挤了过来，眼巴巴地看着锅里所剩不多的卤味。
岳俊晨笑着给她切了最后一块猪耳朵，又搭了些卤豆干（他用仅有的豆子实验做的）：“王婶，多谢关照！以后常来啊！”
王婶接过卤味，嗅了一下，心满意足地走了。
锅里的卤味很快就被换购一空，连卤汁都被几个会过日子的妇人用杂粮换走了，说是要回家拌野菜或者炖菜吃。
院门外的人群终于渐渐散去，空气中还弥漫着诱人的卤香，以及岳家父子四人满满的成就感。
关上门，看着米缸里那小半缸杂粮，岳承瑞激动得小脸通红：“爹，咱们有粮食了！您真厉害！”
岳俊晨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胳膊，故作高深地说：“这叫资源整合，用我们拥有的（手艺），去换我们急需的（粮食）。做生意，要灵活。”
他切了一盘留给自家吃的卤味，又用新换来的玉米碴子熬了一锅稀粥。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就着香浓的卤味，喝着热乎乎的粥，感觉从未有过的满足和踏实。
“爹，明天我们还做卤味卖吗？”岳承瑞一边吸溜着粥一边问。
“做！当然要做！”岳俊晨信心满满，“不过，光靠这样以物易物不行，效率太低。我们得想办法把生意做大，赚到真正的钱……”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今天只是小试牛刀，证明了产品和市场都没问题。接下来，就是要考虑如何规模化、标准化，以及……如何应对必然会出现的麻烦。
正想着，院门突然被“砰砰砰”地砸响，声音又重又急，充满了恶意。
岳承瑞的小脸瞬间白了：“爹，是、是村正王老财家的王癞子！”
岳俊晨心里“咯噔”一下，眉头皱起。麻烦，果然来了，而且来得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他看了一眼脸上露出恐惧神色的孩子们，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沉声道：“别怕，有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