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日头渐渐爬到中天,将窗棂的影子缩成短短的一团,落在炕边的青砖地上,晕开一片暖融融的光。
秦淮茹的指尖还在发颤,那十元钱被她攥得温热,边缘的褶皱硌着掌心,像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印记。
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覆下来,掩住了眼底的迷茫,只露出一截苍白的下颌线,随着呼吸轻轻动着。
刘海中搂着她的腰,掌心的粗糙热度透过薄薄的布衫传过来,烫得她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他方才那股子急切的狂热渐渐褪了些,只剩下餍足的慵懒。
鼻尖蹭着她鬓角的碎发,闻着那股淡淡的皂角香,喉结又忍不住滚了滚。
“淮茹啊。”他的声音放得又柔又低,指尖轻轻摩挲着秦淮茹腰侧的软肉。
“往后有二大爷帮衬着你,还愁什么?棒梗的学费,小当的新衣裳,都不用你操心。”
秦淮茹的身子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没应声,只是将脸往一旁偏了偏,避开他的触碰。
脸颊上的泪痕还没干透,被穿窗而入的日头晒得微微发紧,带着点微凉的涩意。
她想起方才的慌乱,想起那五百块钱和一沓票证,想起家里米缸见了底的窘迫,想起棒梗好久没沾过荤腥的模样,心口就像被什么东西揪着,酸一阵,疼一阵。
刘海中也不恼,只当她是害羞,反倒搂得更紧了些,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得的笑。
“你放心,二大爷说话算数。过两天我准备些鸡蛋和白面,打发你二大妈回趟娘家,你寻个没人的空儿,下午过来我屋里取。”
这话落在秦淮茹耳朵里,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漾开圈圈涟漪。
白面和鸡蛋,在这粮票金贵的年头,可是实打实的稀罕物,够棒梗解馋好几天了。
她抬眼,撞进刘海中沉沉的目光里,那目光里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渴望,像一团烧得旺的火,烫得她连忙垂下眼睫,脸颊却不受控制地红了。
秦淮茹自然清楚,刘海中的东西哪里是那么好拿的。
去他屋里拿白面鸡蛋,注定是要付出点什么的。
那点隐晦的心思,藏在他眼底的贪念里,藏在他摩挲着她腰侧的指尖上,她看得明明白白。
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汗味和淡淡的烟草味,那味道混着老屋子的陈旧气息,将她整个人都裹住了,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二大爷……”
她终于开了口,声音细若蚊蚋,还带着点未散的哽咽。
“这事……你可千万要藏严实了。要是让院里的人知道了……”
刘海中指尖一顿,连忙打断她,语气里满是笃定的哄劝:“你只管把心搁肚子里,二大爷嘴严着呢。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半个字都不会往外漏。”
刘海中看着她泛红的脸颊,看着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蒙着的一层水雾,心头的火又隐隐烧了起来。
他的指尖慢慢移到她的脸颊上,轻轻拭去她残存的泪痕,动作竟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轻柔。
“你看你,哭什么?”他的声音软得像棉花,“二大爷又不会欺负你。”
说着,他俯下身,鼻尖蹭着她的鼻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唇瓣,带着几分暧昧的痒。
秦淮茹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想往后躲,却被他搂得紧紧的,动弹不得。
她能感觉到他的唇离自己越来越近,能听见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声,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童声:“妈!我放学了!”
是棒梗!
这个时辰,正是学堂散学的光景。
秦淮茹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猛地回过神来,用力推开刘海中,慌乱地拢了拢衣襟,手忙脚乱地去系方才没系好的盘扣。
她的脸涨得通红,眼神里满是惊慌,神色复杂地看着占了自己身子的刘海中,急急地开口:“二大爷,棒梗回来了,那我先走了。”
刘海中被她推得踉跄了一下,眉头皱了皱,随即又舒展开来。
目光落在眼前这个鬓发散乱、脸颊绯红的漂亮少妇身上,掠过她因慌乱呼吸而微微起伏的饱满胸脯,眼底漫上几分不舍。
他伸手就去拉她:“别急着走,让我再抱一下。”
秦淮茹慌忙往后缩了缩身子,又怕动作太大惊动了外面的棒梗,只能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央求的急促:“你快一点!”
刘海中低低笑了一声,也不拖沓,张开胳膊将她轻轻搂进怀里。
掌心贴着她的后背,隔着粗布衫子,能感受到她脊背微微绷紧的弧度,还有那细弱的、带着慌乱的呼吸。
他没敢太用力,只是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鼻尖萦绕的皂角香混着女子身上淡淡的气息,让他舍不得撒手。
不过片刻,秦淮茹就挣开了他的怀抱,指尖慌乱地捋了捋鬓边的碎发,又低头扯了扯皱巴巴的衣角,声音压得极低:“我真走了,棒梗还在外面呢。”
刘海中看着她那副慌慌张张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浓,却也没再拦着,只是慢悠悠地道:“记着我说的话,过两天二大妈回娘家,你下午过来。”
秦淮茹脚步一顿,没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那声音细得像蚊子哼,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她撩开门帘的瞬间,又顿了顿,回头飞快地瞥了一眼刘海中。
他正靠在炕边,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那眼神里的贪恋和志在必得,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她心上。
秦淮茹慌忙转过头,快步走了出去。
院子里,棒梗正蹲在槐树下,小手拨弄着一只慢吞吞爬过的蜗牛,听见脚步声,立刻仰起脸,蹦蹦跳跳地跑过来。
一头扑进她怀里:“妈!你今天怎么了?脸这么红?”
秦淮茹连忙低下头,用袖子擦了擦滚烫的脸颊,指尖触到皮肤的温度,烫得她心头一跳。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伸手揉了揉棒梗的头发:“没事,屋里闷得慌。走,妈给你蒸红薯吃,再给你烤个窝头。”
她牵着棒梗的手往厨房走,脚步有些虚浮。指尖还残留着刘海中掌心的粗糙热度,那十元钱被攥得更紧,硌得掌心生疼。
指尖不经意间触到衣襟里藏着的五百块钱和那些票证,纸张厚实的触感瞬间传来,让她心头猛地一热。
虽然这代价实在太大,大到让她心口发堵,可事到如今,也只能这般了。
头顶的日头正盛,将她的影子拉得短短的,和院角的槐树影交叠在一起,分不清哪里是树,哪里是人。
里屋的门帘动了动,刘海中走了出来,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牵着棒梗的背影,看着她微微佝偻的肩头,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
暖风拂过,带着淡淡的煤烟味,混着墙角枯草的涩气,也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在院子里悠悠地飘着。
他知道,这只是个开始。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