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昊这边悠哉游哉,他钦点的“女王天团”却已经进入了战时状态。
会议一结束,林晚晴、赵嫣然、秦雪茹三人便立刻回到了集团顶层的另一间小型会议室。
这里,已经成了她们的作战指挥部。
秦雪茹第一时间调来了集团所有能调动的资源,从打字员到通讯员,全部待命。而林晚晴和赵嫣然,则分别占据了长桌的两端,两线作战的格局瞬间形成。
一边,是笔杆子。
另一边,是扳手。
林晚晴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她面前的桌子上,铺满了各种文件和内部简报。从中央最新的政策风向,到省里各位领导的讲话稿,再到兄弟单位的改革试点经验,浩如烟海。
但林晚晴只是扫了几眼,便将它们推到一旁。
她很清楚,王昊要的,不是跟在别人屁股后面拾人牙慧,而是要自己定义“改革”。
“改革的定义权……”
林晚晴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脑子里飞速运转。她对政策的敏锐嗅觉,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很快,一个清晰的框架在她脑中搭建起来。
这份报告,不能只谈望舒集团,格局要大!要站在整个望舒市,乃至全省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核心论点,就是王昊那句“把淘金的精力引导到内部创新上来”。
要将这种“躺平式创新”包装成一种全新的、符合人性的、能够最大限度激发内生动力的发展模式。
“不能叫躺平,”林晚晴自言自语,拿起钢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大字,“应该叫……内生式发展动力激活方案。”
好!就这个名字!听着就高大上!
赵嫣然端着一杯热茶走了进来,看到林晚晴纸上的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晚晴姐,你这名词造的,跟绕口令似的。不过,确实唬人。”
她将热茶放到林晚晴手边,自己则拉了张椅子坐下,手里拿着几份电报稿。
“我刚跟京城几个叔伯通了电话,探了探口风。”赵嫣然翘起二郎腿,京城大妞的飒爽劲儿显露无疑,“上面现在最关心的,一个是稳定,一个是活力。咱们的报告,必须把这两个点都点透了。”
她拿起林晚晴刚写好的提纲,仔细看了看。
“框架没问题,但火候还差点。”
赵嫣然拿起另一支笔,开始在上面圈圈画画。
“这里,只说激发工人积极性,太笼统了。要拔高!要写成‘探索公有制企业框架下的全新激励机制,是对传统大锅饭模式的有力破局’!”
“还有这,‘防止人才外流’,格局小了。得改成‘构筑区域性人才蓄水池,为国家长远发展战略储备高素质技术力量’!”
林晚沉听得眼睛越来越亮。
这……这就是差距啊!
自己看到的是一个企业,一个市,而赵嫣然看到的,是整个国家棋局。
经过赵嫣然这么一“润色”,整篇报告的高度和深度,瞬间就和那些普通的汇报材料拉开了十万八千里!
这哪里是给市里省里的报告,这简直可以直接递到京城大佬的案头上了!
……
笔杆子在奋笔疾书,另一边的扳手也没闲着。
李红英和孟晓骏,这对黄金搭档,带着王昊的指示,如同两道旋风,席卷了整个望舒市的工厂区。
第二天一早,望舒第一纺织厂的大门口,工人们刚打着哈欠准备上工,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睡意全无。
只见工厂最显眼的宣传墙上,挂上了一张巨幅海报!
红底黄字,硕大无比!
“懒人改变世界!集团首届‘懒人创新奖’正式启动!”
几个工人凑过去,揉着眼睛仔细看。
“啥玩意儿?懒人?还创新奖?”
“我看是哪个领导脑子不清醒,写错字了吧?”
然而,当他们看清海报上密密麻麻的奖励条款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凡提出技术改进、流程优化方案,一经采纳,即可获得奖励!”
“奖励一:懒人基础奖!现金五十元!各类票证十斤!”
“轰!”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五十块!这可是普通工人快两个月的工资了!
“奖励二:懒人精英奖!现金三百元!奖励‘懒人牌’12寸黑白电视机一台!”
“我滴个乖乖!电视机!不要工业券的电视机!”一个年轻工人激动得脸都红了,这玩意儿在市面上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稀罕货!
“奖励三:懒人王者奖!现金一千元!奖励特区商品房钥匙一把!”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天方夜谭。
特区的房子?!
那是什么概念?那是南方!是遍地黄金的地方!能在那里有套房,祖坟上都得冒青烟!
短暂的寂静之后,是山呼海啸般的议论声!
“疯了!集团疯了!”
“这是要把家底都掏出来啊!”
“管他疯不疯!老子要拿那个电视机!”
“都别跟我抢!那套房子是我的!”
整个望舒市的工厂区,画风在一夜之间,彻底变了。
原本按部就班、到点下班的工人们,突然间像是被打了鸡血。
车间里,不再是机器单调的轰鸣,三五成群的工人聚在一起,对着某个零件、某道工序,指指点点,激烈地讨论着。
“老张,你看这个送料的口,要是咱们加个斜坡,再装个挡板,是不是就不用人一直在这儿守着了?”
“你那算啥!我琢磨着,把这几个步骤合成一个,我一个人就能干原来三个人的活!剩下俩人,一个给我扇扇子,一个给我捶捶背!”
“都起开!看看我这个!我给这机器加个连杆,让它自己上料,自己出成品!以后咱们就在旁边喝茶看报纸!”
一股前所未见的“技术内卷”风暴,席卷了每一个车间,每一个班组。
每个人都红着眼睛,脑子里想的不再是今天能拿多少工分,而是怎么才能更“懒”,怎么才能让机器干更多的活,怎么才能把那台黑白电视机、那套特区的房子,抱回家!
刘副主任带着他的调查组,再次来到工厂调研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不务正业”的景象。
到处都是交头接耳的工人,到处都是乱写乱画的草图,好几个车床旁边甚至被工人们私自加装了奇奇怪怪的装置。
他气得浑身发抖。
“乱弹琴!简直是乱弹琴!”
“这就是王昊搞的‘人人都是发明家’?我看是人人都在投机取巧!”
刘副主任指着不远处一个正拿着扳手敲敲打打的工人,对身边的调查员怒道:“都记下来!把这些都给我详细地记录下来!这是典型的无组织无纪律!是破坏生产秩序的歪风邪气!我要看看,他王昊怎么解释!”
调查员们奋笔疾书,将眼前的一切都当成了扳倒王昊的铁证。
然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仿佛置身事外。
王昊对工厂里的翻天覆地和办公室里的笔墨官司,不闻不问。
此刻,他正拉着苏婉,在集团后院新建成的人工湖上泛舟。
这片湖,还是他当初为了“躺平”更舒服点,随口吩咐下去挖的。没想到如今绿树成荫,风景倒也别致。
林晚晴和秦雪茹从办公室的窗户里,看着湖面上那悠哉悠哉的小船,气得牙根都痒痒。
“我们在这儿累死累活,他倒好,跑去游湖了!”秦雪茹愤愤不平。
林晚晴扶了扶额头,无奈道:“随他去吧,他越是这样,上面那帮人就越是看不透他。”
小船悠悠,行至湖心。
王昊将船桨随手一丢,不安分的手开始在苏婉的腰间探索。
“呀,你干嘛……”苏婉的脸颊飞上两抹红霞,轻轻拍开他的手,“大白天的,让人看见了……”
“看见就看见,”王昊懒洋洋地将她揽入怀中,在她耳边低语,“这叫……深入交流工作。”
苏婉娇嗔一声,半推半就间,身子软了下来。
微风拂过湖面,吹皱一池春水。
小船,也随着这春水,开始有节奏地轻轻摇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