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众鬼顿时脸色煞白——他们很清楚,那葫芦不是容器,是炼魂炉。
一旦被收进去,轻则魂飞魄散,重则永困其中,受万劫之苦。
好不容易在这世间苟延残喘至今,熬过了几轮雷劫、躲过了数次驱逐,如今却撞上一位真正懂行的抓鬼人,眼看就要彻底交代。
谁能不怕?
于是纷纷磕头哀求,恳请饶命,说什么也愿洗心革面,重新投胎。
陆白站在原地,不动如山:“最后一次问你们——是自己进去,还是我亲自动手?”
没人敢硬扛。
他们太了解陆白的脾气——前脚刚见面,后脚就动手,毫不讲情面。
违逆他,只有死路一条。
终于,有个小鬼哆嗦着开口:“别……别打了,我们自己进,自己进行不行……”
还算识相。
若是嘴硬到底,恐怕下一秒就得尝尝陆白的穿心脚。
最近陆白确实很久没喝回魂酒了。
在他看来,这种酒最好隔个十天半月抿上一口,既能安魂,也能提神——尤其是处理完这些脏东西之后,最配不过。
这功效不仅在于调和阴阳、滋养元气,更神奇的是,据说还能让人重焕青春,仿佛时光倒流。
正因如此,越来越多的人千方百计想从陆白手里买到这东西。
可陆白心里清楚得很——这“回魂酒”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酿出来的玩意儿。
光是制作过程就极其耗费心力与资源,根本不是你想做就能成的。
首先,得抓一个怨念深重的厉鬼,将其魂魄封入特制的葫芦瓶中;随后,需静置酝酿近十个月之久。
等到酒坛子里隐隐透出一股腐味时,这才算走完了一半的流程。
但这才刚起步。
真正的难点,在于口感。
原始版本的回魂酒虽滋补极强,可那味道实在令人难以忍受——还没入口,光是闻上一闻,胃里就翻江倒海,许多人当场就呕了出来。
不少人抱怨:这么有效的东西,怎么偏偏臭得像发酵过头的腌臜物,比臭豆腐还让人退避三舍?
可陆白偏偏在这一点上下了功夫。
他从根本入手,重新调整了整套配方。
首要条件,仍是必须以怨灵之魂为引;接着,选用当年新收的小麦进行自然发酵,再加入适量麦芽糖提甜增香,最后融入师傅亲传的一味秘制药引,细细搅拌融合。
这样一来,原本刺鼻难耐的气味被彻底中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缕微甜醇厚的香气。
一杯下肚,温润顺滑,竟有几分像陈年佳酿。
这种改良后的回魂酒,他专卖给那些躺在IcU病房里、命悬一线、即将告别这个世界的人。
哪怕标价二十多万,依旧有人偷偷排队抢购。
毕竟,当生死摆在眼前时,谁还在乎钱多钱少?再多的道理,在生命面前都不值一提。
待他将众人劝退之后,轻轻提起那瓶琥珀色的酒液,走到大厅中央,伸手摸了摸刘丽娜的额头,柔声说道:“别怕,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是我来迟了,让你吃了这么多苦。”
他这话一出,周围的医生们纷纷皱眉,觉得此人未免太过狂妄。
你是谁啊?说得好像真能起死回生似的。
你学过正规医学吗?是不是正经医学院毕业的?要是都没有,凭什么在这装神弄鬼?
其中一位内科权威医生站了出来,冷冷开口:“把你的瓶子收起来吧,我们要给大小姐换药了。
刚才输液的时候她状态就不稳,你别拿这些民间偏方来干扰治疗,万一出了事,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这位医生名叫克里斯,早年毕业于海外顶尖医学院,求学期间主导过八百余项临床实验,几乎每一项都有资格写进教科书。
他还发表过多篇署名论文,早已获得教授头衔。
原本回母校任教,每月不过拿一万出头的薪水,那样的日子他早就厌倦了。
于是,他选择留在刘家,成为刘丽娜全家的专属医师。
只要身体稍有不适,全家上下第一个找的就是他。
可眼下,刘丽娜经过他长时间的治疗,非但毫无起色,反而愈发痛苦——腹中如同被无数利刃搅动,像是有台绞肉机在体内不停运转,痛得她几度只想一死了之。
她望着眼前的克里斯,声音虚弱却带着怒意:“医生,你就别再逞口舌之快了。
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
你开的那些药,顶多让我心理上觉得有点安慰罢了。”
“如果你真有本事治好我的病,那我倒也无话可说。
可现在这药吃下去一点用都没有,要不你换点别的?或者干脆别吊这个葡萄糖了,根本就是白搭。
你不是说自己毕业于全球顶尖的医学院吗?不是已经当上教授了吗?怎么连个简单的呕吐腹泻都搞不定?”
原本克里斯还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结果听到刘丽娜这一番毫不留情的话,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自尊心被狠狠刺了一下——毕竟从来没人敢这么直白地当面质疑他。
他连忙解释道:“小姐,您目前是因为胃酸分泌过多导致的反胃反应,我开的药是用来中和胃酸、调节体内酸碱平衡的,这样症状才会慢慢缓解。”
可这些医学术语在刘丽娜听来,跟天书没什么两样。
此刻她疼得满床打滚,哪还有心思听人讲理论?
她只知道,这位“权威专家”开出的药非但没见好转,反而让肚子越来越难受。
这时,陆白打开随身携带的葫芦瓶,取出一只透明玻璃杯,将里面封存了近两年的“回魂酒”缓缓倒入杯中。
那酒香一出,醇厚浓郁,若是个嗜酒几十年的老饕闻到,怕是立刻就要垂涎三尺。
连一旁的老父亲嗅到这股气息,也不由得怔住了。
他盯着陆白,语气里满是怀疑:“这……这味儿怎么跟我珍藏了几十年的陈年红酒那么像?你确定拿这东西治病能管用?陆白啊,咱可是好兄弟,你可别拿我寻开心。”
陆白微微一笑,语气沉稳:“老爷子,您放宽心。
最近这段时间,我拿出的每一样东西,都是祖上传下来的方子,绝无虚言。
要是没效,我也不会轻易拿出来。
再说,您女儿的事,就是我自己的事,咱们什么关系?”
说着,他把那杯酒递到了刘丽娜面前。
刘丽娜看也没看,仰头一口就灌了下去。
对她来说,只要能止住这折磨人的痛,什么都值得试一试。
酒刚下肚,旁边的医生还站在一旁冷笑:“呵,要是这种偏方都能起作用,说实话,我们这些学医的人全都可以卷铺盖回家了。
再说了,这些年我们天天钻研医术,争分夺秒地学习新技术,生怕落伍于时代。
你这酒里到底是什么成分?”
“能不能给我讲讲原理?我也挺好奇的,正好长点见识。”
陆白淡淡瞥了他一眼:“你不必知道。
做好你一个医生的本分就行。
别等到被打脸了才后悔。
实话告诉你,你们这点医术,若跟我山上那位师父比起来,连人家脚底板的灰都不如。”
“当年我师傅传艺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儿捏泥巴玩呢,现在倒有脸来质疑我?行,我就撂下这话——等会儿效果一出来,保管让你们睁大眼睛看清楚!”
话音未落,奇迹已然发生。
刘丽娜才喝完酒没多久,整个人突然精神一振,脸色由灰转润。
鼻子不再发酸,头痛消失无踪,腰杆也挺直了,胃里那股翻江倒海似的灼烧感更是荡然无存。
而那位医生还在忙着调试各种仪器、准备化验分析,刘丽娜却已经恢复如初。
等他们数据还没出,病人早就好了个彻底。
这哪里还是治病?简直像是在演戏!
刘丽娜的脸色逐渐恢复了血色,泛起健康的红晕。
就在她扶着床沿缓缓站起身的瞬间,老爷子一个箭步冲上前,紧紧扶住她的手臂,声音微颤地问:“怎么样?身子现在好些了吗?有没有觉得轻快点?”
刘丽娜像是从一场久病中彻底苏醒,整个人神清气爽,活动了下肩膀,忍不住惊叹:“天啊,那酒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有这种效果?简直不可思议!”
一旁的医生见状也惊得不轻,立刻扑上来,拿着听诊器反复检查。
心跳平稳,血小板数值回归正常,连胃酸指标都奇迹般恢复正常——一切体征竟比健康人还要稳定。
克里斯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转头低声对助手说:“你刚才测的数据……是不是哪里出了错?这怎么可能?她刚还危在旦夕,怎么转眼就跟没事人一样?太反常了,再抽一次血,重新化验。”
刘丽娜一听这话立刻皱眉:“喂,你别闹了啊。
要是再扎针,小姐非炸毛不可!之前那一管血,我们可是哄了半天、骗了半天才抽出来的。
你现在又要来?她是会直接掀桌子的。”
“我不管,这种情况根本没法解释,医学上压根没有先例。
快去准备,马上重做检测!”
话音未落,周围的人几乎都愣住了——这位一向冷静的医生,此刻的模样分明是失了理智。
刘丽娜更是火冒三丈,冷声质问:“不是吧?刚才折腾我还不够,现在还想再来一遍?你算哪根葱?当初花大价钱请你回来,是看中你的学历和名声,结果呢?医术没见长进,倒学会蹬鼻子上脸了?”
“滚远点行不行?别在这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