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明六年,岁末。
一场罕见的大雪,将整个欧罗巴都笼罩在一片洁白之中。然而,在伦敦的威斯敏斯特宫,气氛却比外面的天气还要寒冷。
神圣同盟的最高战争会议,正在这里召开。英王威廉三世、法王路易十四的特使、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代表、以及来自普鲁士、西班牙、荷兰等国的君主或使节,齐聚一堂。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无法掩饰的焦虑和疲惫。
巨大的会议桌中央,铺着一张巨大的世界地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旗帜,标记着犬牙交错的战线。但那代表着大华帝国的赤色龙旗,却像一把把尖刀,从三个截然不同的方向,狠狠地刺入了神圣同盟的腹心。
第一把刀,在东方。
“根据我们最可靠的情报,”一名普鲁士将军,指着地图上的黑海区域,声音干涩,“大华帝国已经在塞瓦斯?波尔,建立起了一个永久性的军事要塞。他们的铁路,已经贯通了亚欧大陆。超过十万的西征军,连同数百辆那种名为‘坦克’的钢铁战车,就驻扎在那里。”
他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更可怕的是,他们还在那里部署了至少三十架‘雏鹰’轰炸机。就在上个月,这些轰炸机编队沿着多瑙河进行了一次长途巡航。维也纳的市民,都能清楚地看到他们机翼下的龙徽。皇帝陛下,已经不敢再向巴尔干增派一个士兵。”
整个会议室,一片死寂。黑海,这个曾经的奥斯曼内湖,如今已经变成了大华伸向欧洲的拳头。
第二把刀,在西方。
英王威廉三世的脸色铁青,他指着广阔的大西洋:“我们的‘大西洋清剿’行动,已经持续了两个月,出动了超过一百艘战舰,结果呢?一无所获!我们甚至连敌人主力舰队的影子都没看到!”
“但我们的损失,却在与日俱增!”法兰西特使愤怒地补充道,“就在上周,一支由我们严密护送的补给船队,在靠近爱尔兰的海域,再次遭到了大华潜艇的伏击!三艘满载着粮食和弹药的船只沉没!我们的水手,现在视大西洋为地狱,没有人愿意出航!”
“他们的航母舰队就像幽灵,而他们的潜艇就是水下的毒蛇。这种海空潜一体的立体战术,我们闻所未闻,更无法应对!”一名西班牙海军将领绝望地说,“我们与新大陆的联系,正在被一点点切断。”
第三把刀,则是在更遥远的美洲。
“新金山的消息,同样糟糕透顶。”荷兰代表叹了口气,“大华的王靖宇,已经在那里建立起了稳固的统治。他修建了要塞,颁布了律法,甚至开始在印第安人中征兵。更重要的是,那里的金矿和铁矿已经全面投产,正在为大华帝国提供源源不断的战争资源。”
“我们安插在印第安部落中的人回报说,现在大部分土着,都以成为‘大华帝国的国民’为荣。我们,已经彻底失去了在新大陆翻盘的可能。”
三把刀,从三个方向,同时施压。
黑海的陆路威慑,锁死了神圣同盟在东欧的行动空间。
大西洋的海空绞杀,正在勒断同盟的经济命脉。
美洲的资源开发,则为敌人提供了永不枯竭的动力。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全球范围的立体打击。神圣同盟的君主们,第一次感到了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他们就像一个被三名壮汉围殴的病人,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被肢解的命运。
“我们必须做出改变!”普鲁士将军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先生们,我们必须承认一个事实:在军事技术和战争理念上,我们与大华帝国,已经存在‘代差’。我们用骑士的思维,去对抗一个用钢铁和蒸汽武装起来的敌人,这是在自取灭亡!”
“那你说怎么办?投降吗?”英王威廉三世怒吼道。
“不,不是投降。是转入战略相持。”普鲁士将军的眼神异常冷静,“我们应该放弃所有不切实际的反攻幻想,收缩全部兵力,固守从直布罗陀到维也纳的核心防线。同时,我们必须立刻、马上、不计代价地发展我们自己的工业,仿制他们的武器!用空间,换取时间!”
他的提议,在会议室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意味着,他们要放弃广大的巴尔干、北非,甚至部分殖民地,龟缩在西欧的一角,进行被动防御。这对于习惯了扩张和征服的欧罗巴君主们来说,是奇耻大辱。
然而,在激烈的争吵过后,他们悲哀地发现,这似乎是唯一的选择。
继续硬拼,就是死路一条。而战略相持,至少还保留了一线生机。
最终,在付出了巨大的政治妥协后,神圣同盟内部,艰难地达成了“转入相持”的共识。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每一个决定,都早已在万里之外的长安,被摆在了一张更大的棋盘上。
当神圣同盟决定转入相持的情报,通过燕华的情报网络,传到李信的案头时,这位大华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想相持?想用空间换时间?朕,会给你们这个机会吗?”
他走到巨大的沙盘前,拿起三面代表着最高指令的红色令旗。
第一面令旗,插在了北非的阿尔及尔。
“传朕旨意,命周大勇的大西洋远征集团军,改变原定登陆法兰西计划。在阿尔及尔登陆,清扫北非沿岸所有神圣同盟据点,与奥斯曼帝国的东西两线,形成对地中海的全面压制!”
第二面令旗,插在了巴尔干半岛。
“传朕旨意,命张猛的西北军区,不必再等。开春之后,即刻渡过黑海,兵分两路,一路进攻巴尔干,一路威逼波兰平原。朕要让战火,在整个东欧燃烧!”
第三面令旗,插在了大西洋的中央。
“传朕旨意,命李统的航母特混舰队,与王成的潜艇部队协同,执行‘窒息计划’。朕要让每一艘悬挂着神圣同盟旗帜的船,都无法跨过大西洋!彻底切断欧罗巴与美洲的一切联系!”
三道命令,通过电波,迅速传向全球各地的战场。
神圣同盟刚刚达成的“相持”美梦,在他们自己还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已经被彻底粉碎。
李信根本不打算给他们任何喘息之机。他要用一场规模空前的、三路并进的全面总攻,彻底压垮这个摇摇欲坠的对手。
棋盘,已经动摇。而他要做的,就是亲手将这棋盘,彻底掀翻。
全球战争,进入了最后的、也是最残酷的阶段。这一次,战场,就在欧罗巴的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