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强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大学生，平凡到即使站在人群中央，也会立刻融入背景，像一滴水落入大海，无声无息。他对女友田薇的要求，却是有求必应，从不拒绝。
田薇想要最新款的手机，张强连续一个月兼职送外卖到深夜；田薇想看偶像演唱会，张强排了整晚队买票；甚至连田薇说“今天不想吃食堂”，张强都会穿越半座城市去买她最爱的那家甜品。朋友们笑他是“舔狗”，张强只是挠头笑笑：“她开心就好。”
直到那个雨夜，张强原本计划给田薇一个惊喜——她念叨了好久的限量版项链终于到货了。他提前结束兼职，怀揣着小巧精致的礼盒，冒雨赶往田薇的住处。
楼道里静悄悄的，张强蹑手手脚地上楼，想看看田薇在做什么。门虚掩着，没关紧。他正要推门，却听见里面传来男女暧昧的喘息和笑声。
“那书呆子今晚不是要兼职到十点吗？”一个陌生男声问。
田薇的轻笑刺耳极了：“管他呢，我说想吃城西那家小龙虾，他肯定跑去买了，来回至少两小时...我们有的是时间...”
礼盒从张强手中滑落，掉在楼道地毯上，没发出什么声响。可他分明听见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透过门缝，他看见田薇穿着他送的丝质睡衣，依偎在一个陌生男人怀中。
张强没有冲进去，没有质问，甚至没有哭。他只是默默捡起礼物，转身下楼，走进冰冷的雨幕中。雨水混着泪水在他脸上纵横，他却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为什么？他反复问自己。他付出了全部，为何换不来半点真心？
失魂落魄的张强不知走了多久，忽然被什么东西绊倒，重重摔在泥水坑中。他挣扎着爬起来，回头看去——一本老旧皮革封面的书和一把造型奇特的青铜小刀。
鬼使神差地，他捡起书和刀。书籍封面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复杂诡异的纹路。他翻开书页，泛黄的纸页上记载着匪夷所思的内容：如何使用配套的仪式小刀，将一副血肉之躯变成完整的人皮；又如何穿上这张人皮，完全变成那个人。
“荒谬。”张强喃喃自语，却将书和刀紧紧抱在胸前。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租住的小屋的。整夜无眠，他一遍遍翻阅那本诡异之书。书中不仅详细描述了整个过程，还附有许多前主人的笔记，字里行间透着疯狂与绝望。
“没有人真正在乎我是谁。”最后一任主人在书页边缘写道，“那么成为别人又何妨？”
天亮时分，张强做出了决定。他眼中布满血丝，神情却异常平静。他取出那柄青铜小刀，按照书中的指示，在手臂上划下第一个符号。
剧痛瞬间袭来，但比失去田薇的痛苦好受得多。
夜幕再次降临时，张强已经准备好了。他带着书和刀，悄无声息地来到田薇住处附近。他知道今晚田薇的“情夫”会来——他偷看了他们的聊天记录。
房间灯亮着，张强通过窗帘缝隙看去，呼吸一滞。
田薇正在试穿新买的情趣内衣——一套黑色蕾丝胸衣和内裤，配上吊带黑丝袜。她对着镜子摆出各种诱人姿势，显然在为即将到来的约会做准备。张强从未见过她为自己如此打扮。
嫉妒与痛苦如毒蛇啃噬他的心脏，但也坚定了他的决心。
当门铃响起，田薇欣喜地去开门时，张强已经躲进了卧室衣柜——他早有田薇公寓的钥匙。
“宝贝，想死我了！”陌生男人的声音。
“嘘...轻点...”田薇的娇嗔让张强作呕。
听着外面沙发上传来的暧昧声响，张强握紧了手中的青铜小刀。书中说，仪式必须在目标毫无防备时进行，最好是在情绪强烈波动时。
时机到了。
张强猛地推开柜门，出现在惊愕的二人面前。田薇慌忙抓起衣服遮体，她的情夫——一个肌肉发达的男人——则愤怒地站起来想动手。
但张强更快。他举起小刀，念出书中的咒文。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小刀发出幽绿光芒，那两个赤身裸体的人瞬间僵直不动，眼中充满惊恐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说过，爱需要信任，田薇。”张强平静地说，眼中却盛满悲伤，“而你，从未给过我半点信任。”
他按照书中的指示，用刀尖在空中划出复杂符号。每划一下，田薇就变得更加透明一点。当最后一个符号完成，田薇的情夫惊恐地看到——他的情人变成了一张完整的人皮，轻飘飘地落在地毯上，旁边的衣物也随之塌陷。
男人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冲出公寓，连衣服都顾不上穿。
张强没有追赶。他小心翼翼地拾起田薇的人皮，触感柔软而温暖，仿佛还有生命。然后他注意到人皮旁边的那套情趣内衣和黑丝袜——几分钟前还穿在田薇身上。
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他曾经多么渴望田薇能为他穿上这样的装束，但她从未愿意。而现在...
张强褪去自己的衣物，小心翼翼地展开田薇的人皮。过程比想象中容易——人皮仿佛有生命般自动贴合他的身体。当拉链般的缝隙在背部缓缓闭合时，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
站在镜前的不再是张强，而是完完全全的田薇——同样的长发，同样的眼眸，同样的身体曲线。甚至连声音都变成了田薇的软糯音调。
他——或者说她——轻轻抚摸身上的黑丝袜和情趣内衣，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这是田薇的皮肤，田薇的衣物，但现在由他主宰。
手机响起，是那个情夫发来的消息：“刚才怎么回事？那男的是谁？你没事吧？”
张强拿起田薇的手机，模仿她的语气回复：“没事啦，只是个疯狂的前男友，已经被我赶走了。不过今天实在没心情了，改天再约好吗？”
对方很快回复表示理解，还约了下次见面时间。
结束了对话，张强走到田薇的衣橱前。他仔细挑选了一套印有小熊图案的睡衣——这是去年他送给田薇的生日礼物，她从未穿过，说“太幼稚”。
现在，他慢慢脱下身上的情趣内衣和黑丝袜，感受着丝织物滑过皮肤的触感。这感觉既陌生又奇妙，明明是别人的身体，却又能真切地感受到每一寸触感。
换上柔软的小熊睡衣后，他坐在田薇的梳妆台前，学着田薇平时的样子梳理长发，甚至涂了点唇彩。镜中的“田薇”做出各种可爱表情——嘟嘴、眨眼、歪头笑。完美无缺，无人能看破皮囊下的真相。
第二天，张强以田薇的身份去上课。他模仿着田薇的笔迹做笔记，用田薇的嗓音回答问题，和田薇的朋友们共进午餐。没有人怀疑，甚至有人称赞“她”今天格外可爱。
“薇薇，你男朋友今天怎么没来找你？”一个女生突然问。
张强愣了一下，随即甜甜一笑：“他可能有事吧。我也不太清楚呢。”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陌生人。
事实上，从那天起，再没有人见过张强。他的室友以为他回家了，老师以为他请假了，甚至他的父母打电话来，也被“忙碌的儿子”匆匆挂断——当然是张强用田薇的手机接的，谎称张强正在洗澡或学习。
渐渐地，张强这个名字从人们的话题中消失，就像他从未存在过。
成为田薇的生活比想象中容易。张强很快适应了女性的身份和行为方式，甚至开始享受作为“系花”的关注和优待。他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个伪装，同时处理着田薇原来的社交关系。
直到一周后，那个情夫又发来消息：“宝贝，今天总该有空了吧？我想死你了。”
张强看着消息，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他回复道：“好啊，不过这次...我来定规矩。”
他穿上田薇最性感的一套内衣，外面套上宽松的卫衣和短裙，对着镜子练习了几个撩人表情。现在的他已经能完美驾驭这具身体的一举一动。
约定的地点是一家情趣酒店。当那个男人迫不及待地抱住“她”时，张强从包里取出了那柄青铜小刀。
“还记得我前男友吗？”他在男人耳边轻语，声音甜得像蜜，眼神却冷得像冰。
男人的眼睛骤然睁大，但已经太晚了。幽绿光芒再次闪烁，又一张人皮轻飘飘地落在地毯上。
张强仔细收起这张新的人皮，嘴角勾起满意的微笑。现在他有两个身份可以交替使用了，计划更加完美。
回到田薇的公寓，张强同时登录了田薇和自己的社交账号。在张强的账号上，他发布了一条动态：“思考了很久，决定退学去远方走走，勿念。”
然后他用田薇的账号在这条状态下评论：“尊重你的决定，祝一切安好。”再加上一个爱心表情。
这是张强这个名字在世界上留下的最后痕迹。
做完这一切，他疲惫地倒在床上，双臂抱紧自己。现在他是田薇，完完全全，彻彻底底。不会再被伤害，不会被背叛，因为所有的关系都由他掌控。
月光从窗户洒进来，照亮梳妆台上那本皮革封面的古书和青铜小刀。书页无声地翻动，最终停在某一页——上面画着一个穿着人皮的身影，脚下踩着无数张褪色的人皮。
在图画下方，有一行小字几乎难以辨认：
“当你穿上的皮囊越来越多，你是否还记得自己最初的模样？”
张强——或者说现在的田薇——走过去，合上书页，不再看那些字句。
他走到镜前，凝视着镜中那个美丽的女孩。女孩对他微笑，笑容甜美却未达眼底。
“这就是我。”他轻声说，声音是完全的女性音调，“从来就是我。”
窗外，城市依旧灯火通明，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平凡的男孩已经消失，也没有人察觉一个女孩的内里已经更换。
就像从未存在过一般。
镜中的田薇缓缓露出一个微笑，开始轻柔地抚摸自己的脸庞和长发，仿佛在欣赏最珍贵的所有物。夜色渐深，这个孤单的房间里，只剩下一个灵魂在两副皮囊间找到了畸形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