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好像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除了甄嬛被关进了永寿宫中,其余的一切,都好像没有改变。
胤禛连着在养心殿里休息了小半个月,半点儿没有要再召幸后妃的意思。
乌雅成璧不得不带着汤水,去了一趟养心殿。
“皇帝再忙于朝政,也要担心自己个儿的身子。”
“儿子多谢皇额娘关怀,儿子无事,只是允?一事,还有些收尾的事情要做,便忙碌了些。”
乌雅成璧听着他这会儿还叫皇额娘,心里微微一叹,让竹息将食盒打开,亲自将汤碗端给了他。
胤禛忙伸手接过:“这些事叫下人去做就好,皇额娘还是要当心自己的身子。”
乌雅成璧叹息一声:“这一年多来,哀家的身子好了许多,是多年都没有过的轻松,让哀家都觉得,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胤禛尝了一口汤,非常好喝,是他最喜欢的口味。
想着这是皇额娘亲自盯着让人做的,他心情又更好了几分,几口就喝了半碗:“皇额娘身子越来越好,儿子心里也放心多了。等明年开春,儿子再带皇额娘去圆明园里住一段时间,想必皇额娘的身子能更好些。”
乌雅成璧温和地望着他:“皇帝这么说,哀家可得好好儿地再养养身子,到时候,说不定还能亲自骑骑马。”
胤禛笑出了声来:“那儿子可得陪着皇额娘好好地骑骑马。”
乌雅成璧又引着他说了些话,见他的心情彻底好起来,这才温声道:“哀家让竹息去查的事,竹息已经查清楚了。内务府的奴才疏忽,以为纯元的旧衣便是绣娘做好的吉服,这才贸然给送去了。”
胤禛的笑容还挂在脸上,眼神却冷了下来:“这样不懂事的奴才,拖出去杖毙也就是了。”
乌雅成璧哪里能不知道他这是又恼了,也不解释,温声继续说道:“这件事,确实是奴才的疏忽,可说到底,还是皇后这个看管纯元遗物的人不经心。
那是她的亲姐姐,她又时常让人把那些旧物拿出去修补,从前,她也的确是细心的,可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皇后到底还是年纪大了,这些年,她的身子也越来越不好了,实在是不堪如此重任。
不如,皇上就将纯元的遗物全都收回来,专门拨一个有经验的老嬷嬷去看护,如此,既能真正将纯元的东西都保存好,又能让皇帝想看的时候,能随手就拿到,不必再去皇后那里翻找。”
胤禛心里微微动了动,想笑,脸上却还是那个看起来温和孝顺的表情:“皇额娘从前一向心疼皇后。”
乌雅成璧叹息了一声:“她是哀家娘家侄女,哀家身在宫中,不能见娘家人,自然移情。可她再重要,对哀家来说,总归还是比不过皇帝。
皇帝你是哀家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从有了你开始,哀家就小心翼翼地为你我母子谋求出路,那样的殚精竭虑才看到你能有今日,哀家怎么会不心疼皇帝。”
她满脸愧疚地看着胤禛:“是哀家不好,从前总是病着,没有替你看顾后宫,你也才登基,整日里忙着处理朝中那些不怀好意的,哪里能顾得上后妃和孩子们。”
胤禛实在是高兴:“皇额娘……已经许久没有与儿子这样谈心说过话了。”
乌雅成璧见他如此轻易就高兴起来,心里一时有些复杂。
说到底,这个儿子大体上还是孝顺的。
她温和地看着他,劝道:“你是皇帝,只需要操心天下大事,不必为了后宅的事情多烦忧。既然事情已经查清楚,那莞嫔怀着身孕,又是昭昭那孩子的亲额娘,皇帝便给她的机会,见见她吧。”
胤禛的神色又冷了几分,但想着乌雅成璧今日难得这样温情,便收敛了情绪,笑着道:“儿子知道,龙嗣为重,儿子会叫她来觐见的。”
乌雅成璧知道他性子不好,能应下来已经是顺坡下驴了,也不继续再说这个,又与他说了些他小时候的趣事,便流露出疲态。
胤禛孝顺地道:“是儿子不好,让皇额娘担心了。竹息,扶太后回去吧。”
他又对乌雅成璧道:“等儿子有空了,便去陪着皇额娘用膳。”
乌雅成璧乐得与他亲近,含笑点了点头,带着竹息等人走了。
胤禛把汤喝完,又沉下心神来批折子,等忙完的时候一看滴漏,时间还早着。
今日大约是心情好,差不多数量的奏折,他提前了半个时辰就批阅完了。
净事房的人过来,捧着牌子让胤禛选。
胤禛看了看,目光扫了一圈,微微皱眉,看向了苏培盛。
苏培盛已经跟着看了一圈儿了,见他这副表情,忙去问净事房的总管:“怎么不见莞嫔娘娘的牌子?”
总管心里咯噔了一下,忙解释道:“莞嫔娘娘报病,便撤了牌子。”
都被关禁闭了!
甚至是让御前侍卫守着的那种禁闭!
谁家好人还会翻这种妃嫔的牌子啊!
他可真是没处说理去!
苏培盛哎呦了一声,叹息道:“他这么一说,奴才才想起来,前儿奴才碰上了温太医,问了问奴才那同乡槿汐如何,温太医说,槿汐她们三个要日夜照顾莞嫔娘娘,怕娘娘晚上噩梦发热,累得够呛呢。”
胤禛微微皱眉:“她吓着了?”
苏培盛又叹息:“哪儿能不吓着呢?这才刚从蓬莱洲被接回来没多久,又不知道怎么惹怒了皇上,怕是莞嫔娘娘要内疚自责坏了。”
胤禛瞥了他一眼。
苏培盛惊觉失言,忙跪下请罪:“奴才多嘴!还请皇上恕罪!”
胤禛冷冷地道:“既知道多嘴,就去下面领罚。”
苏培盛哎了一声,忙就要去。
胤禛瞥了他一眼:“等下值了再去,另外,让人去叫莞嫔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