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育良步步紧逼,完全出乎李长武意料。
事已至此,他还想着讨价还价,怎料局势突然急转直下,让他措手不及。
看着他一脸错愕的模样,高育良只是轻轻一笑。
“好了,我也没别的意思。
你把实情说出来就行。
开宁矿山的事,我早就心里有数,瞒是瞒不住的。
你不讲,我去问郑朝建,他也一样会告诉我。”
李长武终于意识到,自己已无路可退。
高育良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抵赖还有什么意义?
归根结底,所有问题都绕不开开宁矿山,再加上郑朝建那一套布局。
李长武心头一沉:难道高育良已经掌握了全部内情?如果真是这样,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或许……是老丈人提前通了气?可照理说,那种场合,不该提到这些敏感话题才对。
老丈人一向精明,应该更希望高育良往上走才对。
正胡思乱想着,高育良又抛出一条新要求:开宁矿山的实际开发,必须由多方共同参与。
“我明明白白告诉你,如果你不接受这一点,那后面的一切合作,都不用再提了。”
这话已经说得再清楚不过——若李长武不肯低头,那所有的路,就此断绝。
李长武的脸色一阵青白交加,神情难掩窘迫,可事已至此,退无可退。
高育良那边正等着回音,此刻若反悔或迟疑,整个局面恐怕立刻崩盘。
他只能咬牙撑住,硬着头皮往下走——否则,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无从谈起。
而直到这一刻,高育良真正的手段才真正浮现出来。
此前他一直收敛锋芒,不动声色,仿佛只是个旁观者,如今却终于亮出了底牌,步步为营,招招致命。
既然对方主动拿开宁矿山当突破口,那正好顺水推舟。
高育良迅速将合作框架锁定在这个项目上,至于万子冲单打独斗撑不起大局?这反倒成了他的机会。
他直接引入外部投资方介入,既增强实力,又形成牵制。
这样一来,谁还敢轻易动摇万子冲的地位?除非是背后有人刻意搅局,否则根本无机可乘。
不得不说,这一手布局极为老辣,几乎把所有可能的退路都封死了,让李长武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
况且,李长武既然已经表了态,说明他是真想促成这事——那既然有诚意,先把合作落定,本不该是什么难事。
可现在李长武心里清楚,自己已经被套进去了,恨不得破口大骂。
但骂又能怎样?局势早已不在他掌控之中。
眼下高育良牢牢握住了主动权,只要他稍一翻脸,对方完全可以说服万子冲另寻靠山。
想到这里,李长武心头一沉,终于意识到继续僵持下去毫无意义。
他不再挣扎,选择了妥协——因为他明白,再耗下去只会输得更彻底。
“你比我预想中要难缠得多。”他苦笑着开口,“我确实没料到你会在这种地方设局……不过也罢,看得出来,你是真狠得下心的人,够分量。
好,那咱们就把话摊开来说。”
“开宁矿山的事,不用再争了。
我会立刻安排发布正式公告,授权万总的企业主导开发,同时邀请业内权威机构为其站台背书。
这样,你应该能放心了吧?”
“其实我们之间的合作本就该这么简单。
这些计划我早就有过设想,只是还没来得及推进罢了。”
高育良静静听着,只轻轻一笑,并未反驳。
若是早有打算,为何迟迟不见动作?这话骗别人或许还行,但在他面前,不攻自破。
不过他也懒得计较。
眼下事情已定,再争辩过去如何,已无意义。
倒是万子冲,完全没想到事情竟会如此顺利。
所有难题都被高育良三言两语化解,连后续安排也都替他铺好了路。
他站在原地,恍如梦境,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父亲一辈子奔波劳碌、求而不得的目标,如今竟被自己轻而易举地拿到了手里。
这种感觉复杂至极——有酸楚,有释然,更有难以言喻的骄傲。
某种意义上,他像是在和父亲的影子较量,而现在,他赢了。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肩头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整个人松弛了下来。
然而只有高育良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序幕刚刚拉开。
真正的考验,还在后头。
他必须提前筹谋,不能有丝毫松懈。
“该谈的我们都谈妥了,该说的也都说明白了。”他缓缓开口,“既然走到这一步,接下来要做的事,可就更多了。”
“实话讲,我现在必须弄清楚你们背后的全盘打算。
不然一旦行动开始,局面失控,再想挽回就晚了。
所以,咱们坐下来好好聊聊吧——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要说得清楚,剩下的事,自然好办。”
李长武听罢,虽心有不甘,但也明白此刻已由不得自己回避。
事已至此,躲不过去。
万子冲则满脸疑惑,对两人话中所指一头雾水。
但他懂得分寸,没有贸然插话——这个时候乱说话,只会惹祸上身。
高育良也没打算瞒着万子冲,话锋一转,直击核心:
“你们愿意拉这个年轻人入局,自然有自己的盘算。
可除了明面上的理由,背后还有什么考量?现在,是不是该说个明白了?否则,事情不会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李长武听了,嘴角微微扬起,笑了。
“我早该想到,别人或许能蒙过去,唯独你瞒不住。
高育良现在这样也好,既然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咱们索性把话摊开来讲。”
“其实也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就是眼下局势有些微妙,仅此而已。”
“你要真让我把细节说透,我也说不太清。
但事到如今,这些变化你也都看在眼里,不是吗?”
“实话讲,局面已经变成这样了,该谈的必须得谈。
我们的布局早就铺开了,你现在才察觉,说实话,已经迟了。”
高育良的脸色微微一沉。
“迟了?有多迟?”
李长武轻笑了一声。
“迟到了你想都没想过那种程度。”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办到。
同样的,我希望你许下的诺言,也能一字不差地兑现。
就这样定了。”
话音未落,不等高育良回应,电话那头已传来挂断的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