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心月脸色骤变,一个箭步冲上来抓住他的胳膊:“不能去!师兄,你听我的,千万别去!”
秋海棠被他激烈的反应弄懵了:“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去?”
“唉呀,反正你听我就对了!”琴心月松开的手,一副不愿多讲道:“你听我的准没错!”
“不是,心月,你不让我去,总得一个理由吧?”秋海棠满脸疑惑看着他。
“别问了!总之……总之你今晚绝对不能出这个门!装病!对,就说突然头晕,唱不了了!”
“心月!”秋海棠抓起他的手,也有些急了,“班主亲自来催,我怎么可能推得掉?你到底知道什么?”
琴心月被逼得无法,豁出去的拉过他,小声道:“是……是若云小姐偷偷告诉我的!京城来了个大人物,有……有那种见不得人的癖好!就喜欢折磨我们这样的伶人!她让我近日小心,千万别上台露脸!我这才一直称病躲着!师兄,你平日待我最好,我才跟你说的!”
秋海棠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白了。梨园行里那些关于权贵龌龊癖好的传闻,他并非没有听过。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那……那我现在该怎么办?班主那边……”
琴心月眼神闪烁:“师兄……咱们这点本事,都是王大家手把手教出来的……论唱念做打,论风姿气韵……谁……谁又能及得上师傅半分呢……我先走了,你想想吧!”
“嘭”的关门声,一下把震惊中的自己惊醒,秋海棠晃然看向紧闭的房门,而刚才琴心月的话却如同鬼魅低语,牢牢的钻入了他的心。
“咚咚咚”
敲门声再起,吓了秋海棠一跳:“谁……谁呀?”
“秋大家,班主让我来接你!”
“哦……知……知道了!”慌乱的整过衣袖,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整个屋里一下陷入一片死寂,而从屋侧一角的换衣室里,掀帘而出一人,盯着刚才两人站的位置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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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一处寂静森严的别院前停下。秋海棠被引着穿过几重院落,来到一间灯火通明却异常安静的内室。室内熏香浓郁,一道暗红色纱帘将房间一分为二,帘后隐约坐着一个身影。
秋海棠小心的站在屋中间,微微拱手行了一礼:“小人秋海棠见过大人!”
一个低沉、听不出任情绪的声音从帘后传来:“唱一曲《月照春江》。”
“是!”,秋海棠强压着心悸,开口唱道:“月照春江水,粼粼泛银辉……”
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唱着唱着,一阵极其轻微,却清晰可辨的“叮当”声从帘后传来——那是金属链条轻轻碰撞、摩擦的声音!
秋海棠的喉间猛地一滞,琴心月那些话瞬间灌满自己的脑子,嘴微张着,却再也唱不下去。
“扑通”一声,秋海棠直挺挺地跪倒在地,朝着纱帘方向拼命磕头,额头撞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闷响:“贵……贵人饶命!小的技艺粗陋,污了贵人的耳朵!小的……小的这点微末道行,连家师的十分之一都不及啊!”
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语无伦次地哀求道:“家师王蒙鸢,那才是真正的色艺双绝!扮上妆风华绝代,唱起来宛如九天仙音!求贵人明鉴!求贵人放过小的吧!”
帘后的链条声停了,又是一片死寂。
片刻后,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兴趣:“哦?你的师傅……是王蒙鸢?”
“是是是!就是庆喜班的王蒙鸢王大家!”
“张班主前几日说,王大家外出未归。”
秋海棠只想赶紧脱身,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没有!家师这几日都在家中!只因他母亲病了,他在家侍奉,并未外出!班主……班主许是记错了!”
“哼,原来如此!”纱帘后的身影缓缓站了起来:“滚吧,没用的东西!”
“是是是!”秋海棠连滚带爬的冲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