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识?”苏清浅的注意力,果然瞬间从商业前景被拉回。
她转过头,目光如炬地盯住谭啸天,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原来你俩早就认识?”
她的语气依旧平静,但谭啸天却听出了一丝隐藏极深的酸意和探究。
更重要的是,他猛然想起,早上苏清浅靠近他时,可能……
不,是肯定闻到了他身上残留的、属于其他女人的气息!
昨夜在夏冰那里折腾了大半夜,后来又没换衣服就匆匆赶回,身上肯定沾了夏冰的香水味,或许还有酒吧里的烟酒气……
而苏清浅一早反常的亲自下厨、温和态度。
现在想来,难道是一种不动声色的试探?或者是在确认什么?
她是不是已经猜到,自己昨晚不仅去接了莫莉,还以为我和她在一起?
谭啸天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握着方向盘的手心有些冒汗。
“呃……是啊,认识挺久了,以前在国外有些交情。”谭啸天含糊其辞,试图蒙混过关,心里却虚得发慌。
他知道苏清浅的嗅觉有多敏锐,观察力有多可怕。
苏清浅没有再追问,只是静静地看了他良久。
那目光并不凌厉,却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看到他心底最深处的慌乱。
车内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只有引擎低沉的声音在回响。
最终,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极轻地、若有似无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扭过头,重新看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不再言语。
这声叹息,比任何质问都让谭啸天心惊肉跳。
他知道,她一定察觉到了什么。
这种沉默,往往比爆发更可怕。
煎熬般的沉默持续了几分钟。
谭啸天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与其等她一点点查出来,或者在心里积累更多的怀疑和失望,不如……主动坦白一部分。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低沉而认真地开口:“清浅。”
苏清浅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我跟莫莉……不只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谭啸天说道,选择了一个相对模糊但足够引起重视的说法。
苏清浅的身体微微地僵了一下,但她很快调整过来。
甚至转过脸,对他露出了一个看起来轻松甚至带着点“商业精明”的笑容:
“哦?那更好啊!是不是你以前救过她?或者帮过她大忙?有这层关系在,代言费是不是能省下一大笔?说不定还能签个长期独家代言合约呢!”
她语气轻快,仿佛真的只在乎商业利益,完全不在意他话里隐含的男女关系。
“要是她真念旧情,以她的身价和档期,我们原本可能要付出天价代言费,还得排队等。现在有你这份‘交情’在,不但费用好谈,合作周期、配合度肯定都更高。”苏清浅继续“分析”着。
她的语速很快,像是在说服自己,也像是在逃避什么。
“这样一来,‘雪颜’的全球推广成本能大大降低,利润率能提升好几个点。这层关系,得好好利用起来……”
她兀自说着,目光却有些飘忽,并未真正聚焦在谭啸天脸上。
谭啸天听着她这番看似精明算计,实则漏洞百出的“商业分析”,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他了解苏清浅,她真正在意一件事时,绝不会用这种浮于表面的“商业利益”来掩盖。
她越是这样刻意强调“省钱”、“利用关系”,反而越说明她内心的烦躁和不安。
只是用这种方式作为挡箭牌,避免直接面对那个让她难受的问题。
他,谭啸天,和莫莉,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或许已经在心里骂过他无数次“花心大萝卜”、“招蜂引蝶”。
但她也清楚,谭啸天身边从来就不缺优秀的女人。
他的能力和魅力,注定了他会吸引众多目光。
她或许在一次次失望和争吵后,选择了另一种更累的方式。
不再追问,不再指责,用“大度”和“精明”来武装自己,假装不在意。
苏清浅不再看谭啸天,重新将视线投向窗外。
清晨的阳光透过车窗,在她完美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却照不进她眼底那抹深藏的疲惫和心酸。
他身上的香味……
虽然混合了烟草和酒气,但那股属于女性的、淡雅却持久的香水味,她不会闻错。
而且,那股香味很新鲜,不是残留,更像是……亲密接触后沾染上的。
再结合他承认与莫莉“不只是普通朋友”,以及他昨夜未归……
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昨夜,他很可能就是和莫莉在一起。
这个认知,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她心口,不致命,却绵延不断地带来细密的痛楚和酸涩。
她不禁自问: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不够温柔?不够体贴?还是……魅力不足?
所以,即使结婚了,即使她努力扮演好妻子的角色,却依然只能留住他的人,拴不住他那颗似乎永远在躁动、在寻找新鲜刺激的心?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袭来。
但很快,她又强行将这种情绪压了下去。
不,苏清浅,你不能这样。
质问、争吵、哭闹,这些方法你都试过了,有用吗?
只会把他推得更远,让自己变得面目可憎。
她暗暗吸了一口气,在心底对自己说:保持优秀,保持独立,保持自己的事业和光彩。
做一个他需要时永远在、他疲惫时可以依靠、永远不会变成“黄脸婆”和“怨妇”的妻子。
或许,这样他即便在外面有再多的“红颜知己”,最终还是会回到这个“家”,回到自己身边。
这想法有些悲哀,有些妥协,甚至有些自欺欺人。
但此刻,这似乎是疲惫的她,能为自己找到的、唯一还能维持体面和冷静的方式。
车内再次陷入诡异般的沉默。
但这次的沉默,与之前的试探和心虚不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无法言说的心酸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