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坊的地下密室中,冷光灯将林羽的脸映得毫无血色。
他面前的全息光幕上,正无限循环着祖祠废墟前的那一幕。
鼬的身影被月光与阴影精准地切割成两半。
一半沐浴在清辉中,神情是林羽熟悉的清冷与坚毅;另一半,却被黑暗彻底吞噬,每一寸肌肉都在无声地痉挛、抽搐,仿佛正承受着一场无人知晓的酷刑。
那只紧握着监察官短刀的手,在微微颤抖。
这不是简单的精神分裂,更不是毒素的后遗症。
这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源自血脉的撕裂!
林羽关闭影像,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他转身打开一个尘封已久的合金保险箱,从中取出了两样东西。
一样,是当初在“灭族之夜”力挽狂澜后,从被他亲手熔毁的“测瞳仪”中抢救出的核心记忆芯片,残破不堪。
另一样,则是在清理宇智波长老会秘密金库时,意外发现的一枚刻有初代监察官——宇智波田岛家徽的古老铜牌。
“系统,解析芯片b-73区的加密数据,密钥……尝试代入田岛铜牌的查克拉回路图谱。”
林羽的指令冷静而迅速。
光幕上,无数破碎的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铜牌图谱的引导下,开始艰难地重组、拼接。
终于,在一声清脆的“滴”声后,一份被尘封了数代人、标记为“最高绝密”的全息档案,缓缓展开。
画面中,初代监察官宇智波泉奈,正站在熊熊燃烧的战火前,他的万花筒写轮眼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他以一种古老的秘术,将自己对家族存续的偏执意念,混杂着对千手一族的刻骨仇恨,化作一道精神烙印,强行封入了代表监察官身份的信物之中。
档案的末尾,是一行触目惊心的血色批注:
“此为‘守门人意志’。每一代继承此信物的宇智波长子,都将成为家族的守望者。当其面临家族存亡抉择、或承受极端情绪压力时,此意志将被唤醒,侵蚀宿主心神,剥离其‘软弱’情感,化身为最纯粹、最无情的守护者。其外在表现……为双重人格撕裂。”
真相如同一把淬了冰的利刃,狠狠扎进林羽的心脏。
哥哥所承受的,根本不是什么个人选择的痛苦,而是一道传承了近百年的血脉诅咒!
他自幼便在家族的荣耀与木叶的和平之间挣扎,那份忠诚与责任的重压,早已将他推到了临界点的悬崖边缘。
林羽握紧了因“反派系统”改造而留下疤痕的右眼眼眶,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颤抖:“不是你撑不住……是你们这一脉,从来没人敢停下。”
他不能直接告诉鼬真相,那只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必须用自己的方式,为哥哥修建一个精神上的“安全屋”。
林羽的目光,落在了工坊角落里一台正在调试的设备上——第七回声站的共振频率修改器。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型。
他连夜工作,将鼬每日停留的那“六十三秒”心跳数据提取出来,将其转化为一段频率极低、几乎无法被常人感知的特殊声波。
这道声波,如同母亲哼唱的摇篮曲,能以最温和的方式,抑制“守门人意志”引发的神经过载反应。
他将这段声波,巧妙地嵌入了每日清晨,由第七回声站发出的常规报时信号之中。
第二天清晨,在亲自进行最后调试时,林羽的手“不小心”一滑,一把沉重的扳手从高处坠落,砸在金属地板上,发出一声刺耳尖锐的巨响。
“哐当——!”
那声音,像极了当年火刑台上,他被根部忍者拖走时,脚上镣铐撞击石板的绝望声响。
林羽面无表情地捡起扳手,目光却死死锁定着监察仪上代表鼬查克拉波动的曲线。
片刻后,当鼬的身影出现在第七回声站的巡查路线上时,奇迹发生了。
那条代表着他情绪波动的曲线,在接收到晨钟信号后,陡然平稳了许多。
而他在那个弧度顶点的停留时间,也从精准的六十三秒,缩短至了三十七秒。
潜意识已经接收到了“危险已解”的暗示。
林羽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一丝。
然而,敌人显然不打算给他喘息的机会。
三天后,木叶市政厅突然以“维护历史传承,保障技术安全”为由,宣布重启搁置已久的“魂契仪历史认证程序”,要求林羽的学塾,即刻交出所有新型回声站的设计图纸,接受元老院专家组的全面审查。
这是一场赤裸裸的阳谋。
他们就是要利用繁琐冗长的官僚流程,将宇智波的改革进程无限期冻结,直至彻底扼杀。
“想看图纸?”林羽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就给他们看个够。”
他不动声色,指挥团队整理出了一整套详尽无比的“可公开版本”图纸,并主动提交给了市政厅。
这套图纸从表面看完美无缺,每一个零件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但只有林羽自己知道,在最核心的共振增幅模块,他故意采用了一种早已被淘汰的老式齿轮咬合逻辑。
若真有人照此建造,仪器在启动的瞬间,就会因无法承受的共振频率失衡而当场崩解自毁!
而在厚厚一沓图纸的文件夹夹层里,他藏入了一枚指甲盖大小的微型录音晶片。
晶片里,储存着当年长老会与团藏密谋,企图架空族长、夺取警备队控制权的那段绝密谈话录音。
晶片旁,他用极小的字标注了一行信息:“仅供有耳之人阅览。”
听证会前夜,五金铺的后门被轻轻敲响。
鼬的身影在门外现身,他换下了暗部制服,穿着一身普通的黑色劲装,但袖口处一抹尚未完全干透的暗红血迹,依旧暴露了他刚刚经历过一场战斗。
“他们给你设了局,你知道吗?”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林羽正坐在工作台前,用一根细细的银链,穿起一片刚刚打磨好的、闪着寒光的齿轮状吊坠。
他头也未抬,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知道。所以这次我不破局——我让他们自己听见陷阱被踩响的声音。”
他将那枚录音晶片轻轻放在手心,然后转过身,递到了鼬的面前。
“哥,你只需要做一件事。”
林羽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站在光里,别回头。”
鼬凝视着掌心那枚冰冷的晶片,又看了看弟弟那双平静却蕴含着无尽风暴的眼睛。
他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沉重的责任,正从林羽的肩上,转移到了自己手中。
他沉默了许久,终是将晶片紧紧握住,贴身收好。
转身离去时,他的脚步,竟比来时轻了几分。
听证会现场,气氛压抑而凝重。
以一名元老院顾问为首的保守派专家,当着所有人的面,洋洋洒洒地指出了林羽提交图纸中存在的“致命结构缺陷”,并断言这种设计一旦实施,将对木叶的防御体系造成不可估量的灾难,最后义正言辞地要求永久取缔宇智波的声控系统改革。
全场一片哗然,所有质疑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林羽身上。
面对千夫所指,林羽却只是淡淡一笑。
他没有辩解,而是请出了那名曾被他资助的远亲少年,当场用最基础的材料,搭建了一个简易的、完全复刻图纸的共振模型。
模型启动。
“嗡——”
刺耳的蜂鸣声仅仅响了两秒,整个装置便开始剧烈震颤,随即在一声爆响中,四分五裂,零件散落一地!
会场内瞬间死寂,紧接着爆发出更大的骚动。
“看到了吗!这就是逆子的设计!”
“简直是草菅人命!”
就在所有指责达到顶峰之际,林羽不疾不徐地开口了,他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场:
“没错,这,正是我知道诸位想要的图纸。”
他话锋一转,随即在大屏幕上调出了一份被加密的隐藏日志,上面记录着每一次实验失败、每一次数据修正、每一次推倒重来的全部过程。
“真正的设计,从不藏在纸上,而是藏在这一双双敢于一次次推倒重来,沾满机油与汗水的手上。”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如同一记重锤,狠狠敲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就在此时,窗外恰到好处的阳光斜斜射入,将高廊尽头一道伫立的挺拔身影,拉出一道长长的、笔直的影子,投射在听证会大厅光洁的地板上。
是鼬。
他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静静地站在那里,站在所有人都能看见的光明里。
全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那道身影所吸引。
而地上那道漆黑的轮廓,竟仿佛违背了物理的法则,缓缓抬起了“手”,朝着林羽的方向,在空气中,虚虚一握。
像是在回应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知晓的无声契约。
一股前所未有的胜利感与暖流,瞬间贯穿了林羽的四肢百骸。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和哥哥,真正地并肩站在了一起。
然而,就在这股暖流涌上顶点的刹那,林羽右眼的世界里,那道被光与影清晰分割的鼬的身影,边缘忽然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扭曲。
仿佛整个空间的法则,都因这极致的情感波动,而产生了一丝不稳定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