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抓住我肩膀的时候,车还在隧道里。
我反手就是一肘,砸在他鼻梁上。骨头碎的声音很脆。他闷哼一声松了劲,但没放手。我抽出后腰的匕首,刀背朝下敲他手腕。他手指抽搐,终于松开。
“你他妈是谁?”我压低声音。
他不说话,嘴角流血,眼睛瞪着我。右手往怀里摸。
我没等他掏完,膝盖顶进他肚子。他弓起来,我顺势把他按在后排地板上,匕首抵住喉咙。
“谁派你来的?”
他喘气,笑了。
我听见前面司机喊话:“c-3报告位置!通讯恢复了吗?”
车队快出隧道了。
不能再拖。
我伸手搜他耳朵,摸到一个耳麦。黑色,带天线。不是押运队标配。扯下来塞进口袋。又摸到腰侧有个硬块,拿出来是块金属片,一面有红点闪烁。
定位器。
周婉宁发来消息:【信号源已锁定,三秒后切断】
我知道她在做什么。
我立刻按下内部通话键:“b组全体,跳车撤离!重复,立即跳车!”
没人回应。但我知道有人在听。
车子冲出隧道口,光线猛地刺进来。我一脚踹开车门,风灌进来,吹得人睁不开眼。
我把司机推出去,紧跟着跳下。
滚了两圈,右腿像被电击一样抽痛。我咬牙爬起来,看见周婉宁已经从另一辆车下来,正往这边跑。
“计划变了。”我说,“不去电厂了。”
她点头,脸色有点白,但没问为什么。
“去别墅。”
我们沿着路边沟渠走。三百米外有辆摩托停在树影下。周婉宁掏出钥匙,扔给我。
“你怎么会有这个?”
“你昏迷那会儿,我装了追踪器。”她说,“所有押运路线都记了坐标。”
我跨上车,发动引擎。
二十分钟后,我们到了城郊那栋封闭别墅区外。
围墙高三米,顶部带铁丝网。东侧有监控探头,每三十秒扫一次。巡逻的人拎着枪,身后跟着两条狗。
“六个人。”我盯着他们走位,“两队交替,交汇时有三秒盲区。”
周婉宁打开背包,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按了开关,指示灯变绿。
“干扰器能撑四十秒。”
“够了。”
等下一组巡逻走到拐角,探头刚转过去,我抓起石块扔进东边树林。
狗立刻叫起来。
守卫分出两人去看情况。另外三个继续往前。
就是现在。
周婉宁按下按钮,探头画面一闪,停住了。
我翻墙进去,贴着墙根移动。花园里有几个雕塑,我躲在一尊马后面。
抽烟的那个背对着我,烟头一明一暗。
我靠近,消音手枪抵住他后颈。
砰。
他倒下,我没让他发出一点声音。
拖进灌木丛。枪拿走,对讲机也拿走。
第二个在走廊拐角站岗。我绕到他背后,手捂住嘴,枪口顶住太阳穴。
他挣扎了一下,不动了。
第三个在检查门锁。我从侧面突袭,枪托砸他后脑。他扑倒在地,我补了一枪。
剩下三个被声音引去了假山那边。
我打了个手势,周婉宁跟上来。
保险柜在主楼二楼办公室。门锁是电子加机械双层。
“我能破电子部分。”她说,“需要一分钟。”
我守在门口。
她插上微型计算机,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打。屏幕闪了几下,出现进度条。
47%……62%……91%……
“快好了。”
突然,屋内警报灯亮了,红色光束从天花板射下来,在空中交织成网。
“触发了!”她低声说,“物理锁动了就会报警。”
我不管了。拿出液压钳,夹住锁栓,用力一剪。
咔。
柜门开了。
里面东西不多。几份文件,一个U盘,最上面是一本黑色封皮的账本。
我拿起来翻开。
第一页写着“资金流向记录”,日期从三年前开始。每月十五号都有大额汇款,去向是塞浦路斯一家公司。代号列了一串,什么“青鸟”“灰狐”“铁砧”。
翻到中间一页,夹着一张照片。赵卫国和一个穿军装的外国人握手,背景是码头。
“找到了。”周婉宁小声说。
我把账本塞进战术背包,拉好拉链。
外面传来脚步声。
不止一组。
“热成像启动了。”她看着电脑,“整栋楼都被扫描了。”
我拉着她退到隔壁仓库。门一关,屋里漆黑。
我戴上夜视仪,视野变成绿色。
墙上有一排通风口,地面堆着货箱。角落有台发电机,没运转。
“红外线铺满了。”我看清了头顶的光束分布,“不能抬头,不能快速移动。”
她靠墙站着,呼吸有点急。
“别怕。”我说,“跟着我的脚步,三秒一停顿。”
我先走。抬起脚,落下。等三秒,再迈下一步。
她学着我,动作慢但稳。
走到一半,窗外传来金属碰撞声。有人上了了望塔。
子弹打穿玻璃,擦过我左肩。
我没停,直接扑向旁边货架,把她按在地上。
弹孔在我头顶,水泥渣掉下来。
“射手在东南角。”我低声说,“高处,有支架。”
她点点头,把电脑抱在怀里。
我继续观察红外网。前面还有十米,就能到通风口下方。
但中间有两道交叉光束,贴地只有半米高。
必须趴着过。
我脱下外套,裹住她头和肩膀。
“减少热源暴露。”我说,“你先爬,我断后。”
她开始挪动。腹部贴地,慢慢往前。
我盯着窗外动静。
突然,她停了。
“怎么了?”
她没说话,抬手指了指前方。
我爬过去看。
通风口栅栏已经被拆了,里面黑洞洞的。
但她手指的方向,地上有一小滩水。
不是雨水。
是汗。
有人刚从这里爬出去。
我立刻反应过来——这不是逃生通道,是陷阱。
但我们没得选。
后面的封锁线正在收拢。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拍拍她肩膀:“继续。”
她往前爬。
我也跟上。
刚进管道五米,听见下面有金属门关闭的声音。
整栋建筑的电源似乎切换了模式。夜视仪里,周围的绿光微微波动。
她停下,回头看着我。
我摇头,示意别出声。
前面还有二十米,管道开始向下倾斜。
我们一点点往前挪。
她的鞋蹭到管壁,发出一点响。
我屏住呼吸。
远处没有动静。
继续爬。
十米后,管道分叉。左边往下,右边平直。
我用手电照了一下右侧地面。
有拖痕。
刚留下的。
我正要决定方向,忽然感觉脚下震动。
不是地面。
是我的背包。
我拉开拉链,摸出那个定位器。
红点在闪。
信号来源就在附近。
不超过十米。
我把它关掉,重新塞回去。
然后抬头看她。
她也在看我。
我们都知道——有人在等我们。
我指了指左边。
她点头。
我先下去。梯子是金属的,踩上去有点晃。
落地后我蹲着不动,听周围声音。
安静。
我打开夜视仪。
眼前是个地下机房。墙上全是显示屏,中间有张桌子,上面放着一台老式打印机。
纸正在往外吐。
我走过去看。
打印的是名单。
全市小学的学生名字,按年级排列。
最后一行是:陈雪,四年级,阳光小学。
我的手指停在那行字上。
打印机还在工作。
纸张继续往外走。
新的名字不断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