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瞥见被防风邶拉着的玟小六,呆了一呆眼神立刻暧昧起来:
“是给这位小公子选的?瞧着眉清目秀的,抹上口脂定然十分好看!”
真不知这老板娘眼睛是怎么长的,玟小六这副模样也能称作‘眉清目秀的小公子’?
“不是我用!”玟小六脸涨得通红,慌忙摆手辩解。
防风邶指尖在老板娘递来的口脂盒里沾了点,趁玟小六不备,突然捏住她的下巴,轻轻往她唇上一点。
淡红的口脂晕在唇间,衬得她原本略显焦黄的脸瞬间鲜活起来。
“你干什么!”玟小六又气又急,抬手就要擦,却被防风邶捉住手腕,凑到她耳边,声音带着笑意:
“别动。这般模样,倒有几分当年在清水镇被我气得跳脚时的傻样。”
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她尴尬得恨不能钻进地底的通红的脸颊,接着说道:
“可惜啊,那时你总穿粗布衣裳,藏起了这般好颜色。”
老板娘在一旁看得直笑:
“公子和小公子感情真好!这口脂要不要?送一支描眉笔,给两位包起来?”
玟小六趁防风邶付银子的空档,抓起桌上的药包就往外跑。
防风邶也不着急,拿着口脂盒和描眉笔,慢悠悠地跟在后面,扬声喊:
“小医师别急啊!眉毛也描描——我的手艺保证比你自个描得好看!”
玟小六跑得更快了,直到钻进条僻静巷子里,才靠在墙上大口喘气。
抬手抹去唇上残留的口脂,心跳得快得像要蹦出胸腔。又委屈又气恼,咒骂道:
“该死的防风邶!下次再敢动手动脚,定要让他尝尝巴豆拌面的滋味!”
正骂着,头顶忽然传来熟悉的笑声。
玟小六抬头一看,防风邶正站在墙头上,把玩着手里的口脂盒,笑得眉眼弯弯:
“小医师是在骂我吗?有这空闲不如想想,晚饭是吃烤肉呢,还是白果炖鸡,或是香草煎鱼?”
纵身跃下轻巧落在玟小六面前,把口脂盒往她眼前递了递,
“口脂买好了,你自己收着还是我帮你收着?
万一你哪天想起来,自己曾是个爱美的姑娘呢?”
玟小六一把挥开他的手,转身就往客栈走,丢下一句:
“谁要你的破口脂!赶紧回去碾药,磨不细今日就别吃饭!”
防风邶望着她的背影收起玩笑的神色——
唯有这般逗弄,才能让她暂时放下戒备。
不用时刻记着叛军头子相柳带给两国王姬的压力,也让自己能多感受几分属于玟小六的鲜活气息。
快步跟上,折扇轻摇,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
“好啊,小医师说怎样,就怎样。”
此后一路,防风邶的调戏便没断过。
碾药时,他会故意凑得极近看着她垂眸的模样,轻声说:
“小医师睫毛又长又翘,像极了海底最美扇贝微微张开的样子。”
煎药时,他会把烤好的栗子剥好递到她嘴边,笑道:
“赏你的,免得口鼻熏满药味觉得自己很苦。”
甚至在她打盹时,会悄悄用眉笔和口脂在她眉心画朵小小的桃花印记。
玟小六从最初的跳脚怒骂,到后来的习以为常,有时还会抢过他手里的栗子塞回他嘴里反调戏:
“堵上你的嘴,省得废话!”
每次被他逗得面红耳赤时,总会暗自庆幸——
还好自己此刻是玟小六的模样,若是恢复小夭的模样,怕是要被这魔头调戏到羞愤欲绝!
借防风邶的手,三十粒圆滚滚的高效补血丸终于制成,装在玉盒子里泛着莹润的光泽。
玟小六偷偷算了算,按每日放血再服补血丸的进度,在进入南疆之前,正好能换掉体内七成血液——
到时候没了心头血的牵引,管他是相柳还是防风邶,再想找她,简直比登天还难。
当晚入住客栈时,她特意强调要两间房,见防风邶爽快答应,心里更是窃喜。
防风邶侧倚在隔壁房间的榻上修炼,神识始终笼罩着玟小六的房门,倒不是怕她跑,只是习惯了感知她的气息。
忽然,一股浓郁的心头血气息涌入鼻腔——
不是平日里在她体内温和流动的模样,而是大量溢出的冰凉感!
他心头一紧,念头刚起身形已隐去踪迹,出现在玟小六房内。
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炸了毛:
桌上摆着一盆清水,玟小六衣袖高高挽起,手腕往上三寸处划着一道狰狞的口子,正浸在水中。
殷红的鲜血汩汩涌出,转眼就将整盆水染成了深红色。
似乎怕惊动了防风邶,玟小六贼兮兮地四处张望。
见没动静,慌忙拿起油纸盖在盆上,显然是防备血腥气溢出被察觉。
伸手从玉盒子取了一粒补血丸,想想又取了一粒,囫囵咽了下去,还不忘咂咂嘴:
“玟小六出品的补血丹,效果和味道一样好!”
刚咽下药丸,就觉得不对劲——水盆里的水怎么越来越冷?
刺骨的寒意顺着手臂往上蔓延,惊得想抽回手,却发现盆里的血水已凝成半透明的血色冰块!
抽回的手臂带着整块脸盆形状的冰块脱离脸盆,凝固在手臂上怎么甩都甩不掉!
“哗啦”一声,窗户突然打开,大夏天飘进雪花,房间里的温度骤降至冰点。
相柳的身影在雪雾中显现,面色比冰块还冷,就站在她面前三尺处。
属于防风邶的风流不羁荡然无存,雪发白衣看着分外冷酷,满脸被欺骗的怒意与心疼。
玟小六额头瞬间冒出冷汗,强装镇定地挤出谄媚笑容:
“相柳大人!这、这是制作解药需要的药引,得取点血才行。”
“取药引需要把手臂泡在水里放血?”相柳上前一步,声音里的寒意几乎要将空气冻结:
“我是不懂医理,但看你做了几十年毒药,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盯着她吓得发白的脸,语气里满是失望怒意:
“就这么忌讳身上流着我的心头血?
你知不知道这些血对你意味着什么?”
玟小六笑不出来了,抱着黏着冰块的手臂使劲往桌面上砸。
“砰砰”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