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内的治疗,持续了整整一夜。
第一缕晨光透过设计奇妙的透气孔,传入地下深处,陆元才缓缓睁开眼。
他脸色苍白如纸,浑身被汗水浸透,七窍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但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
寒玉台上。
霍玲珑安静地躺着。
那些蔓延的金鳞已经消退,脸颊的鳃纹消失不见,皮肤恢复了往日的白皙光滑。
她呼吸平稳,胸前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仿佛只是睡着了。
唯一不同的是。
她眉心多了一道淡淡的金色印记,形如一片逆鳞,时隐时现。
“成了?”
陆元声音沙哑。
鲛人涟点点头,眼底带着疲惫,却也有一丝惊艳:
“王爷的控火天赋,是我生平仅见。”
“王妃体内龙魂已彻底稳定,与人身完美融合。”
“从今往后,她可以自如掌控龙魂之力,再不用担心失控。”
她顿了顿,补充道:
“只是那道龙纹怕是消不掉了,那是龙魂与人魂融合的印记,也算是一种认可。”
陆元挣扎着起身,走到寒玉台边。
他伸手轻抚霍玲珑的额头,指尖触到那道龙纹时,能感觉到温热的搏动,像一颗小心脏。
“不难看。”他轻声道,“像朵金色的花。”
霍玲珑睫毛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深褐色的瞳孔,清澈如初。
只是深处,隐隐有金色流转。
“陆元……”
她声音很轻,带着刚醒的朦胧。
“嗯,我在。”
霍玲珑坐起身,感受着体内充盈而温顺的力量,那种随时可能失控的暴戾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臂使指的掌控感。
她抬手。
掌心浮现出淡淡的金色龙纹,又悄然隐去。
“真的……好了。”
她喃喃道。
陆元扶她下台,两人相视一笑,说道:
“走吧,他们都在等着,担心了一晚上,出去给他们报喜。”
出了地下密室。
陆元带她去沐浴下,换身衣服,让丫鬟带鲛人涟去正厅。
正厅。
晨光正好。
鲛人涟端坐在客位,神色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平静。
苏蓉坐在主位,小英在一旁奉茶。
陆元和霍玲珑走进来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
“玲珑!”
小英第一个迎上去,拉住她的手仔细打量,惊喜道:
“真的好了!脸上那些金纹都退了!”
霍玲珑笑着点头:
“嗯,都好了。”
苏蓉也松了口气: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众人落座。
陆元看向鲛人涟,郑重抱拳:
“多谢涟姑娘,若不是姑娘秘术指引,玲珑体内的问题还不能彻底解决。”
涟微微摇头:
“王爷不必言谢。”
“你我本有约定,我助王妃疗伤,王爷予我地心火莲。”
“如今王妃痊愈,该是我向王爷讨要报酬的时候了。”
厅内气氛微微一凝。
陆元面露愧色:
“涟姑娘,关于火莲的事,我还需要向姑娘说明。”
他将玉盒放在案上,打开。
里面空空如也。
他解释道:
“我的确得到了三株地心火莲,一株在归途截杀中,为破阴符司炼尸邪术,不得已用掉了。剩余两株,昨夜治疗时,已全部用于转化药力。”
他站起身,向涟深深一揖:
“陆某失信,愧对姑娘。”
“姑娘有何要求,只要陆某能做到,必不推辞。”
厅内寂静。
所有人都看向鲛人涟。
这位鲛人少女脸上却无半分怒色,反而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王爷不必自责。”
涟轻声道:
“其实昨夜治疗时,我便知道了。”
“你知道?”陆元一怔。
“水火共济之法,需以火莲为媒。火莲若在,我能感应到。”涟看着空玉盒,“昨夜王爷取出第二株时,盒中便已无第三株的气息。”
她顿了顿:
“但我并未点破。”
“为何?”
霍玲珑忍不住问。
涟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因为王妃的问题,比我想象的更严重。”
“龙魂与人身的冲突,已到崩溃边缘。若只用地心火莲,需三株齐用,再辅以我族秘法三月调养,方能痊愈。”
“但昨夜……”
她转向陆元,眼神柔和中带有惊异:
“王爷以朱雀真火逆转阴阳,强行转化药力,竟在短短一夜之间,完成了本该三个月才能完成的治疗。”
“这般手段,这般决心,我若中途打断,才是真的误了王妃性命。”
陆元沉默片刻:
“可约定就是约定。”
“姑娘需要地心火莲,必有大用。”
“如今火莲已无,姑娘……”
“火莲虽无,”涟忽然打断他,“但王爷欠我的,可不止火莲。”
她站起身,走到厅中。
晨光透过窗格,照在她水蓝的长裙上,耳后的鳞片泛起珍珠般的光泽。
“王爷可知,我潮音阁为何急需地心火莲?”涟问。
陆元摇头。
“因为潮音阁的‘镇海大阵’,已维系三千年。”
涟的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人屏息倾听:
“此阵以深海寒玉为基,镇守东海一处秘境。但三千年岁月侵蚀,阵基日渐衰弱,需以至阳之火温养修复。”
她看向陆元:
“地心火莲,便是最合适的‘火种’。”
霍玲珑忽然开口:
“所以姑娘原本的计划是用火莲温养大阵?”
涟点头:
“但现在,火莲没了。”
厅内气氛沉重。
陆元深吸一口气:
“还有其他替代之物吗?但凡西南有的,陆某必全力寻来。”
“有。”
涟的回答出乎意料:
“而且,就在王爷身上。”
陆元一怔。
涟的目光落在他胸口:
“王爷体内的朱雀真火本源,那是比地心火莲更精纯、更强大的至阳之火。”
“若王爷愿意,可借一缕本源火种,于我潮音阁大阵中温养三年。”
“三年后,火种归还,大阵可再续千年。”
借火种?
陆元眉头微皱。
朱雀真火本源是他的根基,分出一缕,等于割舍部分修为。
更何况。
火种离体三年,期间他的战力必受影响。
“不行。”
霍玲珑断然拒绝:
“陆元昨夜逆转真火,已经出现内伤。”
“若是再分出火种,极有可能伤的更深,甚至伤到根基,影响以后修炼,我不答应。”
为了自己丈夫的未来修炼,为了西南王城稳定,霍玲珑只能替陆元黑脸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