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巢指挥中心的金属门在气压作用下无声滑开，冷冽的循环风裹挟着淡淡的机械润滑油味涌入，与室内温热的空气交织出独特的气息。
秦毅坐在宽大的合金办公桌后，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战术雪茄，目光落在面前悬浮的全息投影上。
密密麻麻的名字和权限分配列表在蓝色光流中缓缓滚动。
他今日换上了一身量身定制的黑色作战制服，肩章上的银色鹰徽在顶光下泛着冷芒，领口严丝合缝地扣到最上端，却终究没遮住颈侧那道浅浅的红痕。
“老秦，菲尔德那老狐狸又在董事会群里发牢骚了。”
王宇昊的声音伴随着轻快的脚步声传来，他推门而入时，手里还攥着一份折叠起来的加密通讯记录。
“说中枢部门抢了资源调配权，还说你把沃里克的旧部全打散了，是在搞‘一言堂’。”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办公桌前，刚想把通讯记录拍在桌上，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秦毅的颈侧。
脚步猛地一顿，王宇昊挑了挑眉，眼神瞬间变得戏谑起来，他刻意凑得更近了些，压低声音道：“秦总监，这才过一天晚上，脖子上就带了‘荣誉勋章’？佐娅博士下手够狠啊，这痕迹，一看就没少用力。”
秦毅握着雪茄的手微微一顿，耳尖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然升温，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惯常的沉稳，只是抬眼淡淡瞥了他一眼：“有事说事，别在这儿贫。”
“别啊，”王宇昊索性拉了把金属椅子坐在他对面，手肘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笑得意味深长。
“以前在军校的时候，你可是出了名的‘强迫症’，被子叠得那叫一个还标准，领口歪一点都得立刻摆正，现在居然允许这种印记出现？看来嫂子是真能治得了你。”
他想起当年在军校宿舍，秦毅的床铺永远是宿舍里最整洁的那一个。
那时候的秦毅，眼里只有训练和任务，对儿女情长的事向来避之不及，如今这位杀伐果断、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特种作战部门总监，颈间藏着这般隐秘的温柔，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菲尔德的投诉处理完了？”秦毅合上全息投影，将雪茄放在桌角的金属烟灰缸旁。
指尖无意识地蹭了蹭颈侧的红痕，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
“没事的话，去盯着沃里克旧部的动向，别让他们在背后搞小动作。”
“处理完了才来汇报的嘛。”
王宇昊收起几分笑意，将加密通讯记录推到他面前，“我已经让猎鹰和幽灵去约谈那几个私下串联的家伙了，顺便把菲尔德的投诉怼了回去——中枢部门现在要整合安全、情报、作战三大块资源，调配权向我们倾斜不是理所当然？他要是不服，就让他去跟雅各布先生说。”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秦毅脸上，语气真诚了许多：“不过说真的，老秦，你这状态可是少见啊，可算是有点人味了。”
提到佐娅，秦毅眼底的冷硬瞬间柔和了些许，像是被春风拂过的寒冰：“她的能力毋庸置疑，影网能有今天的突破，大半功劳都在她。”
“不止是能力，”王宇昊挑眉，“关键是她能让你放松。以前你不管什么时候，神经都绷得像弓弦，现在至少会笑了，也愿意抽时间陪她休假了。”
他话锋一转，刚想说起露娜的康复进展，就被秦毅突然打断。
秦毅抬眼，目光似笑非笑地扫过他，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笃笃”声：“比起一直注意我的‘勋章’不如说说你和麦晓雯的事呢？”
王宇昊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像是被按了暂停键，耳尖猛地泛红，连带着耳根都染上一层薄红。
他下意识地挠了挠头，眼神飘向桌面的合金纹路，说话都变得有些结巴：“老秦，你……你突然提她干啥子哦？我和她就是普通朋友噻。”
“普通朋友？”“普通朋友？”秦毅指尖敲击桌面的节奏慢了下来，目光似带着穿透力，“以前在军校的时候你就对白毛感兴趣，现在遇见现实中的了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秦毅的话像一颗精准投掷的爆弹，瞬间炸得王宇昊大脑空白。
他猛地抬起头，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连呼吸都乱了节奏，四川口音的结巴更明显了：“老秦！你……你胡说啥子哦！军校那是看动漫角色，跟晓雯完全两码事！”
“哦？两码事？”秦毅挑眉，指尖在全息面板上轻轻一点，调出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
画面里，麦晓雯站在安全区的教学楼下，浅金色的长发在阳光下泛着柔光，正低头给孩子们整理书包，而不远处的树影里，王宇昊背着双手，傻愣愣地望着她，嘴角还带着不自知的笑意。
“这是上周三下午三点，你绕路去安全区‘考察地形’时，被拍到的。你盯着人家看了二十五分钟，连麦晓雯抬头朝你这边瞥了一眼，你都吓得躲到树后面，这也是‘普通朋友’该有的反应？”
王宇昊的脸彻底红透了，像是被烙铁烫过一般，他伸手想去挡屏幕，却被秦毅抬手按住。
“还有，”秦毅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调侃，“你让铁匠打造的钢笔，笔帽内侧刻的还有她的名字缩写。”
“我不是怕别的，”王宇昊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是怕我给不了她安稳。你看我们现在，今天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活，身边全是刀光剑影。我总不能拉着她跟我一起提心吊胆的。”
“安稳从来不是别人给的，是两个人一起挣来的。”
秦毅拿起桌上的雪茄，却没有点燃，“我和佐娅，不也是在枪林弹雨里过来的？她搞科研要面对内部的风险，我执行任务要和死神打交道，但我们从来没觉得彼此是负担。反而因为心里有牵挂，才更要拼尽全力活下去，拼尽全力给对方一个未来。”
他顿了顿，看着王宇昊眼底的犹豫，补充道：“麦晓雯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她敢冒着生命危险帮你，就说明她早就看清了这个世界的残酷。她要的不是一个躲在温室里的保护，而是一个愿意和她并肩面对风雨的人。”
王宇昊的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秦毅的话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他层层包裹的顾虑。
他望着全息屏幕上麦晓雯温柔的侧脸，浅金色的发丝被风拂起，眼底的犹豫渐渐被酸涩取代：“可我……我怕我护不住她噻。”
秦毅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如鹰：“但你有没有想过，比起‘可能会失去’，‘从未争取过’才是最遗憾的？战场之上，我们能掌控的从来只有当下。你现在躲躲闪闪，等真的出了意外，难道要抱着那句没说出口的喜欢过一辈子？”
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认识的王宇昊，是敢爱敢恨、敢作敢当的硬骨头，不是连表白都要藏着掖着的懦夫。麦晓雯心里有你，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你缺的不是能力，不是机会，是临门一脚的勇气。”
王宇昊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耳尖的红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眼底燃起的火苗。
秦毅的话像一记重锤，砸醒了他藏在懦弱背后的执念——他确实怕失去，但更怕的是，从未让麦晓雯知道，她在自己心里有多重要。
“老秦，你说得对。”王宇昊深吸一口气，四川口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确实怂了太久，是时候给她一个说法，也给我自己一个交代了。”
听到这里秦毅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坏笑，王宇昊瞬间感觉后颈发凉，那股不祥的预感跟通电似的窜遍全身。
还没等他来得及退开，秦毅已经慢悠悠抬手，从合金办公桌的文件堆下抽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黑色通讯器。
哑光外壳上刻着鹰巢专属的鹰徽纹路，显然是早就藏在这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