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越从无尽的空间撕扯感和精神的彻底枯竭中恢复一丝意识时,首先感受到的是真实。
灼热的风卷着粗糙的沙砾打在脸上,带着戈壁特有的干燥与尘土气息。阳光炽烈,晃得他即使闭着眼也能感觉到一片赤红。身下是坚硬而滚烫的岩石,耳边是风掠过嶙峋怪石的呜咽声。
这不是幻觉,不是通过“镜域”感知到的模糊信号。这是真实的触感、嗅觉、体感!
他猛地睁开眼,强烈的光线让他瞬间泪流满面,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周围的景象。
他正躺在一片广袤无垠的荒漠之中,四周是形态各异、饱经风霜的巨大岩石。而在视线的尽头,一座巍峨、古老、通体仿佛由青铜与巨石铸就的庞大宫殿群,沉默地矗立在天地之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洪荒气息。
惊雁宫!
他成功了!他真的通过那强行开辟的不稳定通道,真身穿越到了这个他只曾“观看”和“感知”的综武世界!
然而,还没来得及感受穿越的震撼,一股前所未有的虚弱感和剥离感便席卷了他。
他的身体因为之前的折腾和穿越的消耗,虚弱到了极点,每一块肌肉都在酸痛,喉咙干得冒烟。而更可怕的是精神层面——他那初生的“镜域”能力,在强行开辟通道后,仿佛彻底耗尽了能量,变得沉寂无比。
他尝试像之前那样去“感知”,去连接那个信息海洋,却只得到一片空洞的回响和大脑深处针扎般的刺痛。“镜域”仿佛进入了某种“休眠”状态,或者说是严重透支后的“冷却期”。
他现在,除了脑海中那些关于这个世界的“知识”(来自看过的视频),几乎与一个误入此地的普通凡人无异!甚至比普通凡人更加虚弱!
“糟了……” 林越的心沉了下去。在这个高手如云、危机四伏的世界,失去最大的依仗,以如此虚弱的状态出现在惊雁宫这种是非之地附近,简直是自寻死路!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手脚发软,试了几次都未能成功。阳光无情地炙烤着他,脱水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呼喝之声,打破了荒漠的寂静。
“快!就在前面!刚才那天地异象,定有宝物出世!”
“惊雁宫附近,岂容他人染指!驾!”
只见尘烟起处,十数骑快马飞驰而来,马上骑士个个劲装结束,眼神锐利,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都是身负武功的好手。他们穿着统一的服饰,似乎是某个帮派或者势力的成员。
这群人显然是被之前林越强行开辟通道时引发的空间涟漪(他们眼中的“天地异象”)吸引过来的。
转眼间,这群骑士便将瘫软在地、衣着怪异(现代休闲服)的林越团团围住。为首一名虬髯大汉勒住马,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林越,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和贪婪。
“兀那小子!你是何人?方才此地异象,可是与你有关?得了什么宝物,速速交出来!” 虬髯大汉声若洪钟,带着内力,震得林越耳膜嗡嗡作响。
林越心中叫苦不迭。他现在连说话都费力,更别提解释或者反抗了。
“我……我只是个迷路的……” 他声音沙哑微弱。
“迷路?” 虬髯大汉冷笑一声,目光扫过林越那与周遭格格不入的衣着和虚弱的状态,“看你衣着古怪,形迹可疑,定非善类!搜他身!”
两名骑士翻身下马,狞笑着向林越走来。
林越绝望地闭上眼睛。难道他千辛万苦逃离现实世界的追捕,却要死在这荒郊野岭,一群无名小卒的手中?
就在那两名骑士的手即将触碰到他身体的瞬间——
嗡!
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高贵、仿佛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剑意,毫无征兆地以林越为中心,悄然弥漫开来!
这剑意并非林越主动发出,而是仿佛源自他灵魂深处,或者说,源自那沉寂的“镜域”底层,因为感受到外界的恶意和威胁,而自动激发的一丝本能防护!
这剑意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本质上的碾压感!仿佛蝼蚁面对苍穹,溪流仰望大海!
那两名伸手的骑士,动作瞬间僵住,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神色,仿佛看到了什么大恐怖之物,噔噔噔连退数步,一屁股坐倒在地,浑身颤抖。
就连那虬髯大汉和他身后的骑士,也同时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座下的马匹不安地嘶鸣、后退。
“这……这是什么气息?!”
“剑意?如此恐怖的剑意……他……他到底是什么人?!”
虬髯大汉脸色煞白,再看向林越时,眼神中已充满了惊惧和忌惮,再无之前的嚣张。
他们误将林越“镜域”底层那丝自保的本能气息,当成了某种隐世不出的绝世剑客的威压!
林越也愣住了,他感受到了那股一闪而逝的、源自自身的奇异剑意,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这是……‘镜域’残留的印记?还是我之前感知过的那些绝世剑客(如独孤求败、西门吹雪)的气息,无意中被烙印了下来?”
无论如何,这意外的变化,暂时震慑住了这群不速之客。
虬髯大汉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抱拳道:“在……在下有眼无珠,冒犯了前辈!还请前辈恕罪!我们这就离开!这就离开!”
说完,他不敢再有丝毫停留,招呼手下,如同见了鬼一般,仓皇打马而去,连头都不敢回。
荒漠中,再次只剩下林越一人,瘫倒在滚烫的沙石上,劫后余生。
他活下来了,靠着一点意外的余威。
但危机远未解除。他依旧虚弱,“镜域”沉寂,身处陌生而危险的世界。刚才的剑意能唬住一时,唬不住一世。而且,惊雁宫附近龙蛇混杂,刚才的动静,很可能已经引起了更多、更强大的存在的注意。
他这面落入凡尘的“镜子”,在失去大部分神通后,该如何在这个真实的江湖中生存下去?他又该如何恢复力量,找到回去(或者适应这里)的方法?
他的江湖路,以一种无比狼狈和艰难的方式,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