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远去,扬起的沙尘缓缓落下,荒漠恢复了死寂,只剩下灼人的阳光和呼啸的风。
林越依旧瘫软在地,劫后余生的庆幸很快被更现实的困境取代——饥渴、虚弱、暴晒。
那丝源自“镜域”本能的剑意吓退了宵小,却无法给他带来水和食物,更无法治愈他精神和肉体的双重创伤。喉咙如同被砂纸摩擦,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痛感,四肢百骸酸软无力,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异常艰难。
“必须……必须动起来……找到水……” 求生的欲望支撑着他,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试图翻动身体,爬向不远处一块巨石的阴影处。
仅仅是这短短几米的距离,却仿佛耗尽了他在另一个世界积攒的所有力气。当他终于滚入那片狭小的阴凉时,已经气喘吁吁,眼前阵阵发黑。
他靠在粗糙冰冷的岩石上,感受着阴影带来的片刻凉爽,大脑飞速运转。
“镜域”沉寂,不知何时才能恢复。他现在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甚至比普通人更糟。在这个世界,没有武功,没有背景,甚至连基本的生存知识都欠缺,活下去的概率微乎其微。
“知识……我唯一的优势,就是我知道这个世界的‘剧情’,知道许多秘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现状。
惊雁宫……《战神图录》……传鹰……蒙古势力……思汉飞……八师巴……
一个个名字和相关信息在他脑海中闪过。这里是风暴的中心,机遇与死亡并存。他现在的状态,别说进入惊雁宫寻找机缘,连靠近都做不到,随便一个巡逻的蒙古士兵或者江湖人物都能要了他的命。
“不能留在这里……刚才那伙人可能会回来,也可能引来其他人……必须离开惊雁宫范围,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先活下去!”
他观察着四周,辨别方向。根据太阳的位置和远处山脉的轮廓,他大致判断出南方可能植被更多,找到水源的机会更大。
休息了约莫一刻钟,积攒了一丝微薄的力气,他挣扎着爬起来,折了一根相对坚硬的枯枝作为拐杖,一步一踉跄地,朝着南方艰难前行。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棉花上,又像是拖着千斤重担。沙地松软,难以着力,炽热的阳光无情地榨取着他体内最后的水分。嘴唇干裂起皮,喉咙里像是着了火。
他不敢停下,他知道,一旦倒下,可能就再也起不来了。
途中,他幸运地发现了几簇耐旱的、类似仙人掌的植物。他用石块费力地砸开,挤出里面微带粘稠、味道苦涩的汁液润喉。这点水分远远不够,但至少延缓了他脱水的速度。
他还看到了一些蜥蜴和沙鼠快速跑过,但他根本没有能力捕捉。
生存,第一次以如此赤裸和残酷的方式,呈现在他面前。 不再是屏幕前的故事,而是真实的、每分每秒的挣扎。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沙漠的昼夜温差极大,白天酷热难当,夜晚却寒气刺骨。林越单薄的现代衣物根本无法抵御这骤降的温度,他冻得瑟瑟发抖,只能蜷缩在一处背风的岩石后面,依靠着石头白天吸收的些许余温勉强取暖。
饥饿、干渴、寒冷、疲惫……各种负面感觉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
他想起现实世界里便利的外卖、温暖的被窝、安全的住所……那些曾经习以为常的一切,此刻变得如此遥远和珍贵。
“不能睡……睡着了可能就冻死了……” 他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用疼痛刺激着即将模糊的意识。
就在这时,一阵若有若无的流水声,顺着夜风,飘入了他的耳中!
是幻觉吗?
他屏住呼吸,凝神细听。
没错!是水声!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就在不远处!
希望如同黑夜中的火种,瞬间点燃了他几乎熄灭的求生意志。他不知从哪里涌出一股力气,挣扎着爬起来,拄着拐杖,循着那微弱的水声,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摸索。
穿过一片乱石堆,绕过一座沙丘,眼前豁然开朗!
一条不算宽阔,但水流清澈的溪流,在月光下如同银色的缎带,蜿蜒流淌在荒漠之中!溪流旁,甚至还有一小片稀稀拉拉的绿洲,生长着一些低矮的灌木!
“水!是水!”
林越几乎是扑到溪边,将整个头埋进清凉的溪水中,贪婪地大口吞咽着甘甜的泉水。直到肚子鼓胀,几乎喝不下,他才抬起头,瘫倒在岸边,感受着久违的生机重新在体内流淌。
他活下来了,凭借着一丝运气和顽强的意志,度过了真身穿越后的第一个难关。
他趴在溪边,看着水中倒映出的、那个狼狈不堪、面容憔悴的陌生自己,眼神却逐渐变得坚定。
这只是开始。在这个世界,想要真正活下去,甚至找到回去的路,他必须尽快恢复“镜域”的力量,或者……找到其他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本钱。
而这条溪流,这片绿洲,又会将他引向何方?是遇到善良的牧民,还是更危险的敌人?
他的江湖求生记,伴随着月下溪流的潺潺声,正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