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府,内院。
往日祥和宁静的气氛被一股无形的阴冷死寂所取代。丫鬟仆役早已被疏散或惊走,只有夜风吹过廊庑,带起呜呜的回响,如同鬼泣。
幽冥长老那高瘦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本身,悄无声息地立在那间堆放杂物的偏僻小屋前。他脸上的白色面具在稀薄的月光下反射着惨白的光,十字星状的瞳孔透过门缝,牢牢锁定着屋内角落里那个毫不起眼的黑色方盒。
“果然在此……蕴含异界之理的信标……”沙哑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狂热,“虽能量近乎枯竭,但其本质……足以作为新的‘祭品’,甚至……钥匙!”
他伸出枯瘦如同鹰爪的手,指尖缠绕着凝练的黑色死气,缓缓推向那扇木门。门上的普通铜锁在死气侵蚀下,迅速变得乌黑、腐朽,最终“咔嚓”一声化为齑粉。
就在他即将推门而入的刹那——
“嗤!”
一道凝练至极、带着净化之力的星辉剑气,如同暗夜中划过的流星,毫无征兆地从侧后方激射而至,直取其脑后要害!
这一剑,角度刁钻,时机精准,更是蕴含了林越此刻全部的精气神!
幽冥长老十字星状的瞳孔微微一缩,似乎有些意外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但他反应快得超乎想象,甚至没有回头,握着白骨权杖的手腕只是微微一抖,一道薄如蝉翼、却坚韧无比的黑色屏障便瞬间出现在他身后!
“叮!”
星辉剑气撞在黑色屏障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如同玉珠落盘。剑气虽利,却未能穿透那看似薄弱的屏障,只是让其荡漾起一圈涟漪便溃散开来。
然而,林越的目的本就不是伤敌!
就在剑气吸引幽冥长老注意力的电光火石之间,他的真身已如同鬼魅般从另一侧的阴影中窜出,《八步赶蝉》的速度爆发到极限,合身撞向那扇刚刚被腐朽的木门!
“嘭!”
木门被撞得四分五裂!林越的身影如同旋风般卷入屋内,目标明确,直指角落里的黑色方盒!
“嗯?找死!”幽冥长老冷哼一声,显然被林越这声东击西的战术激怒。他并未转身,另一只空着的手反手向后一拍!
看似随意的一拍,却引动了周遭天地之力的变化!一只由纯粹死气凝聚而成的、足有丈许大小的黑色鬼爪,凭空出现,带着凄厉的鬼啸和冻结灵魂的寒意,朝着林越的后心狠狠抓来!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鬼爪未至,那恐怖的威压和死气已然临体,让林越感觉如同坠入冰窖,血液几乎凝固,动作都为之僵硬了一瞬!
不能硬接!会死!
林越心中警铃大作,镜域疯狂运转,强行刺激身体潜能,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几乎是贴着地面向前滑铲,同时伸手一抄,将那冰冷的黑色方盒紧紧抓在手中!
“嗤啦!”
黑色鬼爪擦着他的后背掠过,将他后背的衣衫撕得粉碎,留下五道深可见骨、萦绕着浓郁死气的恐怖抓痕!钻心的剧痛和阴寒侵蚀感瞬间传来!
“噗!”
林越喷出一口鲜血,借着鬼爪掠过的冲击力,速度反而更快了一分,如同炮弹般从屋子的另一面窗户撞了出去!玻璃木屑四散飞溅!
“哪里走!”幽冥长老怒意更盛,身形一晃,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屋外,白骨权杖直指林越遁走的方向,一道更加凝练、更加迅疾的黑色死光激射而出!
这一击,锁定了林越的气机,避无可避!
感受着身后那足以将自己彻底湮灭的恐怖力量急速逼近,林越心中一片冰冷。他刚刚为了抢夺方盒硬受了鬼爪余波,已然重伤,此刻如何能挡下这必杀一击?
难道就要死在这里?
不!
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猛地将刚刚到手、尚未来得及查看的黑色方盒往怀中一塞,空出的左手闪电般结出一个奇异的手印——并非他所学的任何武功,而是那《观星吐纳术》中记载的、用于引动和压缩星辉的某种禁忌法门!
“镜域!燃!”
他心中怒吼,意识沉入那缓慢恢复的镜域核心,不顾一切地引动了其中储存的、本用于修复自身的精纯星辉能量,甚至……点燃了一丝那“信息奇点”的本源!
“轰!”
一股远比他自己修炼出的内力更加精纯、更加浩渺、带着一丝“规则”意味的星辉之力,如同火山爆发般从他体内喷涌而出!在他身后瞬间凝聚成一面布满玄奥星辰纹路的、半透明的光盾!
“星辉守护!”
这是他压榨潜力、甚至损伤根基的搏命一击!
“嘭!!!”
黑色死光狠狠撞在星辰光盾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能量极致对撞湮灭的嘶鸣!光盾剧烈震颤,上面的星辰纹路明灭不定,仅仅支撑了不到一息时间,便轰然破碎!
但就是这不到一息的阻挡,为林越争取到了唯一的生机!
他借着那股巨大的冲击力,身形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前疯狂抛飞,同时强忍着重伤和根基受损带来的眩晕感,将《八步赶蝉》施展到了超越极限的地步,头也不回地向着郭府之外、向着与土地庙相反的、更加混乱的城南区域亡命狂奔!
幽冥长老看着那破碎的星辉光盾和林越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白色面具下的眉头微微皱起。
“燃烧本源?倒是果决……可惜,蝼蚁终究是蝼蚁。”他并未立刻追击,那黑色方盒虽被抢走,但已在他感知中留下了印记。当务之急,是处理城内的混乱,并准备应对郭靖等人的反扑。
他身影缓缓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而林越,此刻正经历着穿越以来最危险的时刻。
后背的抓痕不断渗出黑血,死气如同附骨之疽般侵蚀着他的生机。强行燃烧镜域本源带来的反噬更是让他经脉欲裂,意识都开始模糊。他只能凭借一股不屈的意志,机械地向着前方奔跑,怀中的黑色方盒冰冷坚硬,仿佛是他此刻唯一的支点。
鲜血洒落在逃亡的路上,意识在清醒与昏迷的边缘徘徊。
他不知道能逃到哪里,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孤身入府,夺路狂奔。只为怀中这冰冷的方盒,也为心中那不灭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