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正中央有个巨大的石棺。
石棺通体漆黑,表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看不出什么年代的风格。
棺材板被掀开了一角,露出黑黝黝的缝隙。
“有人开过棺。”苗青山走到石棺边,用手电筒照了照缝隙,“而且是最近开的。”
张北辰心里一沉。
二狗子死在这里,肯定不是意外。
“会不会是那帮人?”一个灰袍人压低声音,“老大说的那帮抢生意的?”
苗青山点点头,眼神阴沉下来。
“小心点。”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他们可能还在附近。”
话音刚落,石室角落传来一声轻响。
所有人同时转头。
手电筒的光束汇聚到角落,照出一个人影。
那人蹲在墙角,背对着众人,一动不动。
“谁?”苗青山举起匕首,“转过来!”
那人慢慢转过身。
是个女人。
大概二十多岁,穿着黑色冲锋衣,脸色苍白得吓人。
她的眼睛睁得很大,瞳孔扩散成针尖大小,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笑。
“你们……也来了……”女人的声音沙哑,像破风箱,“来陪它……”
“陪什么?”苗青山盯着她,“你是什么人?”
女人笑了。
笑声尖锐刺耳,在石室里回荡。
“它说……会给我们想要的东西……”女人指了指石棺,“只要……把血喂给它……”
张北辰浑身发冷。
这女人疯了。
苗青山显然也看出来了,他往后退了一步,示意其他人散开。
“别管她。”他低声说,“先看看棺材里有什么。”
两个灰袍人走到石棺边,合力把棺材板推开。
石板摩擦的声音刺耳,像指甲划过黑板。
棺材板被完全掀开,里面露出一具骸骨。
骸骨保存得很完整,穿着破旧的丝绸长袍,胸口位置摆着一块玉佩。
玉佩泛着幽绿色的光,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诡异。
“这玉……”一个灰袍人伸手去拿。
“别动!”苗青山喝止他。
但已经晚了。
那人的手指刚碰到玉佩,整个人突然僵住了。
他的眼睛瞬间变得血红,嘴巴张开,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声。
下一秒,他猛地扑向身边的同伴。
“卧槽!”
同伴惊叫一声,举起手电筒砸了过去。
手电筒砸在那人头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但那人完全不痛不痒,张嘴咬向同伴的脖子。
鲜血喷溅。
同伴惨叫着倒地,脖子被咬掉一大块肉。
“杀了他!”苗青山吼道。
另外两个灰袍人冲上去,按住发疯的人。
匕首刺进那人的后背,一刀又一刀。
血流了一地,那人才慢慢停止挣扎。
石室里一片死寂。
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声。
张北辰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胃里一阵翻涌。
这墓有问题。
大问题。
“那玉佩有古怪。”苗青山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谁都别碰。”
他转头看向蹲在角落的女人。
“你刚才说,要把血喂给它?”
女人还在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是啊……它说了……只要血够多……就能活过来……”
苗青山眼神闪烁。
张北辰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是说……棺材里那东西还活着?”
“当然活着……”女人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它在这里……在我们所有人的身体里……”
她掀开衣服。
肚子上爬满了黑色的虫子。
和墓道里看到的一模一样,密密麻麻,在皮肤下蠕动。
苗青山脸色大变。
“退后!”
话没说完,女人的肚子突然炸开。
无数黑色虫子涌了出来,像喷泉一样。
女人倒在地上,身体抽搐了几下,没了动静。
虫子在地上爬动,朝众人涌来。
“跑!”
苗青山转身就往来时的洞口冲。
其他人也慌了,争先恐后往洞口挤。
张北辰刚要跟上,余光瞥见石棺里那块玉佩还在发光。
他犹豫了一秒。
玉佩能让自己在黑暗中看见东西。
老刘死前给他的那块也是这样。
这两块玉佩之间肯定有联系。
张北辰咬咬牙,冲到石棺边。
他屏住呼吸,伸手抓向玉佩。
手指刚碰到玉石,一股冰凉的感觉瞬间涌遍全身。
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
黑暗的墓道,穿长袍的人跪在地上,双手捧着一个婴儿。
婴儿的眼睛是黑色的,纯粹的黑,没有一丝白。
它张开嘴,嘴里爬出黑色的虫子。
虫子钻进那些人的身体里,从嘴巴、鼻子、耳朵钻进去。
那些人脸上浮现痛苦的表情,但没有人反抗。
他们心甘情愿让虫子吞噬自己。
画面突然切换。
一个穿黑袍的老人站在石棺前,手里握着一把匕首。
他割开自己的手腕,血滴在婴儿身上。
婴儿发出尖锐的笑声,皮肤开始腐烂,变成一具骸骨。
但那双眼睛还活着。
黑色的眼睛,盯着画面外的某个人。
盯着……自己。
张北辰猛地回过神。
手里握着玉佩,冰凉刺骨。
他转身就跑。
虫子已经爬到洞口附近,挡住了去路。
苗青山和几个灰袍人被困在角落,用火把驱赶虫子。
“这边!”苗青山喊道,“墙上有暗门!”
张北辰冲过去。
墙壁上确实有条缝隙,很窄,刚好能容一个人侧身通过。
苗青山率先钻了进去。
其他人跟上。
张北辰最后一个挤进缝隙,身后的虫子已经爬到脚边。
他用力一蹬,整个人滑进暗道。
暗道是斜向下的,石壁很滑,像抹了油。
张北辰完全控制不住身体,顺着斜坡滑下去。
四周漆黑一片,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衣服摩擦石壁的声音。
不知道滑了多久,前面突然一空。
张北辰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后背撞到石头,疼得他龇牙咧嘴。
手电筒掉在旁边,光束照向一边。
借着微弱的光,他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这是个更大的墓室。
至少有几百平米,四周摆满了陶俑。
陶俑和真人差不多大小,穿着各种服饰,有的拿兵器,有的拿乐器,有的捧着食物。
所有陶俑的眼睛都是黑色的。
和刚才看到的婴儿一样,纯粹的黑。
张北辰浑身汗毛倒竖。
他爬起来,捡起手电筒。
苗青山和几个灰袍人也摔在不远处,正艰难地爬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一个灰袍人喘着粗气。
“主墓室。”苗青山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真正值钱的东西在这里。”
他用手电筒照向墓室中央。
那里有个巨大的石台。
石台上放着一口青铜棺。
棺材比刚才看到的大得多,表面布满铜锈,看不清原本的花纹。
棺材盖是开着的。
里面空空如也。
“空的?”一个灰袍人走过去,探头往里看,“怎么什么都没有?”
“不对。”苗青山皱眉,“这墓修得这么复杂,不可能什么都不放。”
他走到石台边,俯身检查青铜棺。
张北辰也跟过去。
他用手电筒照着棺材内部,突然发现棺底有字。
很小的字,刻在青铜上,被铜锈盖住了一部分。
他蹲下来,凑近了看。
“养尸……七日……血祭……”
几个零碎的字,看不出完整的意思。
但张北辰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老大。”一个灰袍人突然叫道,“那些陶俑……”
众人转头。
周围的陶俑不知道什么时候动了。
它们转过身,面向石台,黑色的眼睛盯着众人。
“草!”
苗青山抽出匕首,后退几步。
陶俑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站着。
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像有无数根针扎在皮肤上。
张北辰握紧手里的玉佩。
玉佩很凉,但手心却在发烫。
他低头看了看。
手掌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黑色的印记,像是纹身,又像是伤疤。
印记在发光。
幽幽的绿光,和玉佩的颜色一样。
“你们看。”张北辰抬起手,“这是什么?”
苗青山盯着他的手掌,眼神变得复杂。
“你被标记了。”他说,“那东西选中了你。”
“什么东西?”
“棺材里那个……”苗青山深吸一口气,“它还活着,只是换了个身体。”
话音未落,墓室里响起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尖锐,刺耳,像金属摩擦。
所有陶俑同时动了。
它们迈开僵硬的步子,朝石台走来。
“跑!”
苗青山转身就跑。
但墓室四周都是陶俑,根本找不到出口。
张北辰手心的印记越来越烫,烫得他快握不住玉佩。
陶俑越来越近,已经包围了石台。
它们张开嘴,嘴里爬出黑色的虫子。
虫子掉在地上,朝众人爬来。
“怎么办?!”一个灰袍人惊慌失措。
苗青山没说话,眼神在四周扫动。
突然,他看向张北辰。
“把玉佩扔进棺材。”
“什么?”
“那东西要的是玉佩,不是我们。”苗青山说,“扔进去,我们还有活路。”
张北辰犹豫了。
这玉佩是他唯一能看清墓里东西的工具。
没了玉佩,他在这黑暗中就是睁眼瞎。
“快点!”苗青山吼道。
虫子已经爬到脚边。
张北辰咬咬牙,举起手里的玉佩。
就在他要扔的时候,手心的印记突然炸开。
一股剧痛涌遍全身,像有人用刀子在手掌里搅动。
张北辰惨叫一声,玉佩掉在地上。
视线开始模糊,四周的一切都在旋转。
耳边响起婴儿的笑声,越来越近。
他看见苗青山冲过来,想捡起玉佩。
但一只苍白的手突然从青铜棺里伸了出来。
那只手抓住苗青山的脚踝,用力一拽。
苗青山惨叫着被拖进棺材里。
其他灰袍人也被陶俑抓住,一个接一个拖向棺材。
张北辰想动,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手心的印记在发光,越来越亮。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印记钻进身体里,冰凉刺骨,像有无数条蛇在血管里游动。
婴儿的笑声在脑海中回荡。
“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