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果一路小跑着去了厨房，留下苏笑笑一个人在冷清破败的屋子里。
身体依旧疲惫，但精神的亢奋劲儿过去后，一种更深沉的虚脱感和孤独感慢慢涌了上来。她环视着这间家徒四壁、充满霉味的屋子，感受着这具陌生而虚弱的身体，以及外面那个完全陌生、危机四伏的世界。
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没有外卖，没有可以一起吐槽的沙雕网友。只有一个被吓破胆的小丫鬟，一个自身难保的便宜爹，还有两个虎视眈眈的姨娘姐妹，以及一个即将到来的、来自侯府的未知报复。
“这开局……真是地狱中的地狱模式啊。”苏笑笑喃喃自语，用力裹紧了身上那床硬邦邦、带着潮气的被子。
唯一的慰藉，可能就是刚才那波极限操作带来的短暂快感，以及……暂时吓住了那对母女和便宜爹。
但快感不能当饭吃，吓唬人也只是权宜之计。
她必须尽快想办法改善现状。首先，是身体。这破身体，走两步就喘，骂个人就虚，实在影响发挥。其次，是经济。看这屋子的寒酸样，原主估计没什么私房钱，指望那个爹和刻薄姨娘给自己改善待遇？不如指望母猪上树。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信息。她对这个世界了解太少了！规矩、势力分布、赚钱的门道、甚至最基本的物价……两眼一抹黑。
正胡思乱想着，门外传来了小心翼翼的脚步声，还有一股……浓郁的肉香？
苏笑笑猛地吸了吸鼻子，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翠果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种做贼似的兴奋和紧张。托盘上放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还有一小碟……红烧肉？虽然肉块不多，肥多瘦少，酱色也不够鲜亮，但在这环境下，已经是顶级诱惑了！
“小姐！小姐！快看！”翠果把托盘放到床边一个小几上，压低声音，眼睛亮晶晶的，“厨娘张妈偷偷给我的！她说……她说佩服小姐您的胆色！”
苏笑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看来，她今天那番“壮举”，也不全是负面影响嘛。至少在下人圈里，赢得了某种程度的……敬佩？或者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支持？
她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扒拉了一大口米饭，又夹了一块肥嘟嘟的肉放进嘴里。味道一般，调料匮乏，但对一个饥肠辘辘的人来说，简直是人间美味！
“唔……好吃！”她含糊不清地称赞，风卷残云般吃起来。
翠果就蹲在脚踏上，眼巴巴地看着她吃，时不时咽一下口水，但脸上却满是欣慰。
苏笑笑吃到半饱，速度慢了下来。她看着翠果那瘦小的身板和渴望的眼神，心里一动，夹起一块最大的肉，递到她嘴边：“来，尝尝。”
翠果吓了一跳，猛地往后一缩，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奴婢不敢！这是给小姐的！”
“让你吃就吃，”苏笑笑故意板起脸，“这是命令。我一个人吃不完，浪费可耻。”
翠果犹豫了一下，看着那块油汪汪的肉，最终还是没抵住诱惑，小心翼翼地张嘴接了过去，快速地嚼了两下就咽了下去，脸上瞬间露出幸福得快要晕倒的表情。
“好吃吧？”苏笑笑笑了。
“嗯！好吃！”翠果用力点头，眼睛弯成了月牙。
食物下肚，有了热量，苏笑笑的脑子也开始活络起来。她看着眼前这个唯一能算是“自己人”的小丫鬟，一个计划慢慢成形。
光杆司令可不行，她得发展自己的第一个心腹！而收买人心，光靠一块肉可不够。
她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摆出一副严肃又真诚的表情，看向翠果。
“翠果。”
“奴婢在！”翠果立刻挺直了腰板，表情也变得紧张起来，以为小姐又要有什么惊人之举。
“今天，怕不怕？”苏笑笑问。
翠果老实点头：“怕……怕死了……”
“那以后，可能还会更怕。”苏笑笑实话实说，“侯府不会善罢甘休，姨娘她们也会找麻烦。”
翠果的小脸又白了。
“但是，”苏笑笑话锋一转，眼神变得坚定而有力量，“怕没用。求饶也没用。我们想活下去，想活得好，就得靠自己。”
她伸出手，握住翠果因为紧张而冰凉的小手：“我一个人不行，我需要你帮我。”
翠果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小姐。帮她？她一个最低等的小丫鬟，能帮什么？
“别小看自己。”苏笑笑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你熟悉府里的情况，认识很多人，这就是最大的优势。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嗯……总裁特别助理！”
“总……总裁？助理？”翠果再次遭遇词汇冲击，cpu过载。
“就是……大丫鬟！心腹！最重要的帮手！”苏笑笑换了个说法，开始画饼，“以后，我吃肉，绝不让你喝汤！我要是发达了，你就是头号功臣！穿金戴银，吃香喝辣，以后给你找个好人家，风风光光嫁出去！”
这饼画得又大又圆，虽然虚无缥缈，但对于一直处于底层、任人欺凌的翠果来说，无疑是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她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呼吸都急促了。穿金戴银？吃香喝辣？风风光光？这些词以前她想都不敢想！
“真、真的吗小姐？”她声音都在发颤。
“当然！”苏笑笑拍胸脯保证（虽然拍得自己有点咳嗽），“跟着我，有肉吃！前提是，你得帮我。帮我打听消息，帮我注意府里的动静，尤其是姨娘和李逸风那边的。以后，可能还要帮我做点别的事。”
她看着翠果的眼睛，语气放缓，带着蛊惑：“怎么样？翠果特助，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干一票大的？把那些看不起我们的人，都踩在脚底下？”
翠果被这巨大的、突如其来的“重任”和“饼”砸得晕头转向。害怕还有，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激动和……期待！
小姐变得不一样了！变得厉害又厉害！虽然说的话有点听不懂，但感觉很厉害！而且小姐说，自己是“最重要的帮手”！
一种被需要、被重视的暖流冲垮了恐惧。她猛地点头，因为激动，话都说不利索了：“愿、愿意！奴婢愿意！小姐！奴婢一定好好干！给您当耳朵！当眼睛！”
看着小丫鬟瞬间被点燃斗志、一副要为她赴汤蹈火的样子，苏笑笑心里默默抹了把汗。
很好，第一步，“pUA”（划掉）……是“团队建设”和“企业文化建设”，初步成功。
她拉起翠果，主仆二人（老板和特助）的手紧紧握在一起，颇有点“风雨同舟，共创辉煌”的悲壮感。
“好！”苏笑笑满意地点点头，“那现在，交给你第一个任务。”
“小姐您说！”翠果斗志昂扬。
“去帮我打听一下，府里……或者说，京城里，什么东西最赚钱？还有，我以前……有没有什么私房钱？藏在哪儿了？”苏笑笑压低声音。
赚钱，是当前第一要务！
翠果领了第一个“商业情报”任务，一脸神圣地出去了。
苏笑笑重新躺下，看着屋顶的蛛网，心里盘算着。画饼充饥毕竟不现实，启动资金从哪里来？第一个生意做什么？才能在侯府报复到来前，尽快积累起一点自保的资本？
她这个光杆司令（现在多了个助理），真能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闯出一条“壕”无人性的生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