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皓那句“同一条船”,像一道无形的烙印,烫在苏笑笑的心上。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与这位神经病王爷的利益和安危,被那枚诡异的令牌强行捆绑在了一起。这艘船,她上是上了,但想下?恐怕得脱层皮,甚至可能把小命搭进去。
接下来的日子,苏笑笑的生活进入了一种表面平静、内里高度戒备的状态。
宇文皓似乎加强了对她“安全培训”的强度。不再是简单的识别毒物和防范迷香,他开始教她一些更实用的东西——比如如何利用房间布局制造逃生障碍,如何利用日常物品(梳子、腰带、甚至绣花针)在极端情况下进行有限的反击,以及……如何更有效地观察和记忆。
“记住你看到的每一个细节,听到的每一句看似无关紧要的话。”宇文皓有一次在检查她新做的杏仁豆腐时,状似随意地说道,“很多时候,线索就藏在那些不起眼的地方。比如,一个丫鬟裙角的泥点颜色,一个小厮身上突然多出来的香囊气味,或者……某个管事说话时,眼神不自然的闪烁。”
苏笑笑听得心惊,同时也恍然大悟。原来他之前看似漫不经心的提点,都是在训练她的观察力和信息整合能力!
这哪里是什么“安全培训”,分明是特工启蒙课!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块被投入洪流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一切能让她活下去的知识和技能。压力巨大,但求生欲让她不敢有丝毫懈怠。
与此同时,她的“笑笑牌”事业也在“贼船”上艰难地维系着。
宇文皓似乎把她的小厨房当成了某种……压力测试实验室兼专属甜品站。他依旧会挑三拣四,用“尚可”来评价绝大多数作品,但消耗点心的速度有增无减。而且,他开始会提出一些具体(但奇葩)的要求。
“今天这个太甜,齁得本王嗓子不舒服,下次减糖。”
“这个口感不够绵密,像在吃沙子。”
“颜色太素了,看着没食欲,能不能做成……彩虹色的?”
苏笑笑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彩虹色的点心你敢吃吗?!”,一边绞尽脑汁地去满足这些苛刻的要求。减糖如何保持风味?口感如何更细腻?天然色素从哪里获取?(她最终用蔬菜汁和水果泥勉强实现了颜色分层,虽然离彩虹差得远,但总算五彩斑斓)。
在这种“高压”环境下,她的甜品制作水平倒是被迫飞速提升,创新能力和解决问题的能力也蹭蹭往上涨。
而她的“甜品外交”也在新的层面上悄然进行。她现在分发点心时,会更加留意接收者的细微反应和只言片语,并默默与宇文皓教她的观察技巧相结合。
她不再仅仅是为了笼络人心,更像是一个在编织信息网的蜘蛛,谨慎地收集着每一丝可能有用的线索。
这天,她给负责采买的一个老管事送了一盒新做的、口感改良后的“沙琪玛”(用麦芽糖和坚果做的,耐存放)。老管事千恩万谢地收下,随口抱怨了一句:“唉,最近城西集市不太平,好几家相熟的铺子都关了门,听说是有帮派争斗,采购都比往日费劲些……”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城西集市?苏笑笑立刻想起了菌菇汤事件中,侍卫查到的线索也曾指向城西黑市!
她面上不动声色,又闲聊般多问了几句关于城西集市帮派争斗的细节,老管事只当她是好奇,把他听来的零星消息都说了。
晚上给宇文皓送宵夜(一碗改良了八次的、口感终于达到“尚可”级别的桂花酒酿圆子)时,她看似随意地提起了这件事。
宇文皓舀圆子的手顿了一下,抬眼看了她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赞许,但很快又恢复了平常:“嗯,知道了。”
他没有多说,但苏笑笑看到,他第二天一早就召见了侍卫首领,低声吩咐了许久。
几天后,宇文皓在一次“安全培训”间隙,突然对她说道:“城西那个叫‘地龙帮’的小帮派,前两天被官府端了。罪名是贩卖违禁药材。”
苏笑笑心中一震!这么快?!她提供的那个看似不起眼的信息,竟然真的引出了后续动作!
她看向宇文皓,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苏笑笑能感觉到,这是一种无声的肯定和……进一步的期望。
她突然明白了宇文皓所谓的“同一条船”更深层次的含义。
他提供庇护和资源,教她生存技能,甚至容忍她在府里发展自己的小势力。而她要做的,不仅仅是保证他的饮食安全和提供甜品,更要成为他的另一双眼睛,另一对耳朵,在暗流中为他捕捉那些他可能忽略的、细微的波澜。
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奇异的、不对等的共生关系。
她是鱼饵,也是渔网的一部分。
危险,但也充满了……机遇。
苏笑笑看着宇文皓吃完那碗酒酿圆子,放下勺子,习惯性地吐出那两个字:“尚可。”
这一次,苏笑笑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心里吐槽,反而品出了一点不同的味道。
这“尚可”,或许不仅仅是对点心的评价,也是对她近期表现的一种……认可?
她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这贼船,既然下不去,那她就想办法,把这船开得更稳,甚至……开向对自己更有利的方向!
就在苏笑笑逐渐适应这种“贼船”生活,并开始尝试掌握一点主动权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打破了主院表面的平静。
王管家前来通报:“苏公子,府外来了一位姓楚的姑娘,说是您的故人,想求见您。”
故人?姓楚?
苏笑笑在记忆里搜索了一圈,原主的社交圈简单得可怜,除了苏府那些糟心亲戚,根本没有姓楚的故人!
她心中警铃大作!
是敌是友?和令牌有关吗?还是……“影狐”的新花样?
她看向坐在一旁看似闭目养神、实则耳朵微动的宇文皓。
这“故人”,见,还是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