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陌生的、冰冷的男声如同毒蛇吐信,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苏笑笑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冻结,心脏骤停,连呼吸都忘了。
来了!真的来了!冲着令牌来的!他们竟然如此肆无忌惮,直接找上了她!
她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身体僵硬地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只有眼珠惊恐地转向窗户的方向。黑暗中,只能看到窗外模糊的树影,以及一个隐约贴在窗纸上的人形轮廓。
“东西,交出来。”窗外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和一丝不耐烦,“别逼我动手。”
苏笑笑大脑一片空白。交?交什么?令牌根本不在她这里!就算在,她敢交吗?交了对方就会放过她?宇文皓知道了会如何?
不交?对方明显不是善茬,敢夜探宸王府,必定有所依仗!硬扛的话,下一秒会不会就破窗而入,杀人夺物?
冷汗瞬间湿透了她的中衣。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僵持时刻,一个更加懒散、带着浓浓睡意(明显是装的)的声音,如同天籁般在院中响起:
“大晚上的,谁啊?吵着本王睡觉了。”
是宇文皓!
苏笑笑差点喜极而泣!他来了!他居然及时出现了!
窗外的黑影明显僵硬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宇文皓会在这个时间出现。
“滚。”宇文皓的声音依旧带着睡意,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本王府里的人,也是你能动的?”
那黑影沉默了一瞬,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他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不甘和威胁:“东西不在她身上,就在你这里。我们还会再来。”
说完,窗外黑影一闪,如同鬼魅般迅速消失在夜色中,来去无声。
危机……暂时解除了?
苏笑笑瘫软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感觉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脱力。
“吱呀——”
她的房门被推开,宇文皓披着一件外袍,慢悠悠地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盏气死风灯。昏黄的光线驱散了部分黑暗,也照亮了他脸上那熟悉的、带着点戏谑的表情。
“啧,这就吓瘫了?”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瘫成一团的苏笑笑,“本王不是教过你,遇到这种情况,该喊喊,该砸东西砸东西吗?一点动静都没有,等着人来收尸?”
苏笑笑又气又委屈,挣扎着坐起来,声音还带着颤:“我……我那不是怕激怒他吗……”
“激怒?”宇文皓嗤笑,“他都摸到你窗外了,你还指望不激怒他?天真。”
他把灯放在桌上,自顾自地在桌边坐下,倒了杯冷茶喝了一口,仿佛刚才只是赶走了一只嗡嗡叫的苍蝇。
“王、王爷……刚才那个人……”苏笑笑心有余悸。
“哦,应该是‘影狐’的人,或者跟‘影狐’有关联的势力。”宇文皓说得轻描淡写,“看来那令牌确实很重要,让他们不惜冒险硬闯王府也要拿到。”
苏笑笑听得心惊肉跳:“那……那他们会不会再来?”
“当然会。”宇文皓瞥了她一眼,仿佛在说“你这问的不是废话吗”,“不过经过这次,他们应该会消停几天,重新评估风险和制定计划。毕竟,本王府邸也不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他这话带着强大的自信。
苏笑笑这才注意到,院外隐约传来了几声极轻微的、物体落地的声音,以及几声压抑的闷哼,随即又恢复了寂静。显然,刚才那黑影离开得并不轻松,宇文皓早有布置。
“行了,没事了就睡吧。”宇文皓放下茶杯,站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他又像是想起什么,回头道:“对了,本王被吵醒了,有点饿。”
苏笑笑:“???”
她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天色,又看了看宇文皓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半夜的,刚经历完刺客惊魂,他……饿了?!
“王、王爷……现在?”她难以置信地问。
“不然呢?”宇文皓挑眉,“本王为了你这点破事,半夜都不能安寝,让你做份宵夜补偿一下,不过分吧?”
苏笑笑:“……”不过分?您老人家说得可真轻巧!
但她能说什么?敢说什么?
“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她认命地爬起来,披上外衣,“王爷想吃什么?”
“随便,快点就行。”宇文皓打了个哈欠,优哉游哉地回自己屋了,留下一句,“做好了送过来。”
苏笑笑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又看了看窗外依旧沉沉的夜色,一种巨大的荒谬感油然而生。
这就是她穿越后的生活吗?在死亡威胁和神经病王爷的宵夜需求之间反复横跳?
她叹了口气,任命地走向小厨房。
罢了,好歹……还活着。活着,就得给老板做宵夜。
当苏笑笑端着一碗刚刚煮好、热气腾腾的酒酿圆子敲开宇文皓房门时,他正靠在软榻上看书(装的,书都拿反了)。
他接过碗,尝了一口,点了点头:“嗯,尚可。”
苏笑笑看着他慢条斯理吃宵夜的样子,忍不住问道:“王爷,那令牌……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要?”
宇文皓动作一顿,抬眸看她,眼神在烛光下显得有些幽深:
“不该问的,别问。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你只需要知道,从现在起,你和我,算是真正坐在同一条船上了。船要是翻了,谁也跑不了。”
苏笑笑心中一凛。
同一条船?这到底是庇护,还是……更深的捆绑?
她看着宇文皓平静无波的脸,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她可能再也无法从这个漩涡中脱身了。
而窗外,黎明前的黑暗,正浓得化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