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铭远给王涵夹了一筷子菜。
“好了，忆苦思甜到此为止。说说正事。”他放下筷子，神色认真起来，“‘玄鸟’一期，到目前装备‘华清’和后续06型，已经算是圆满成功，形成了初始战斗力。上面的意思是，大规模的研发团队，可以解散了。”
王涵愣了一下，虽然知道项目有结束的时候，但听到“解散”两个字，心里还是不免有些空落落的。那些一起熬夜、争吵、攻关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
陈铭远看出了他的心思，笑了笑：“别这副表情。不是彻底散伙，而是回归本位，保留火种。核心的技术资料、设计图纸、工艺文件，全部归档封存，密级提到最高。
同时，会保留一支精干的技术保障和生产线维护团队，负责后续舰炮的生产、装备以及在役系统的升级维护。这方面，陆青崖会挑大梁，他心思缜密，适合干这个。”
他继续交代其他人的去向：
“雷永强那个大炮仗，早就惦记着他的聚变点火去了，这下总算能回去了，估计能把他那‘炮仗’玩出更吓人的花样。”
“郭逸那个‘迷糊蛋’专家，带着他那一堆稀奇古怪的材料配方和数据，回归‘盘古’主计划，继续去折腾他的微观世界了。上面对他那个‘动态耗能’的思路非常感兴趣，觉得可能在更多领域有应用潜力。”
“场构型组的周教授，带着团队和咱们积累的海量计算数据，也并入了‘盘古’的基础理论部，据说要搞一个更宏大的电磁应用模型。”
“其他大部分研究人员，各自返回原单位，或者分配到其他急需人手的项目。大家都带着‘玄鸟’的经验和荣誉，这是笔宝贵的财富。”
王涵默默听着，脑海中闪过那些熟悉的面孔和名字。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重要的是，他们共同完成了一项了不起的使命。
“那……‘玄鸟’二型呢？”王涵忍不住问。他脑海中其实已经有了一些关于更高初速、更长寿命、甚至集成其他功能的模糊构想。
陈铭远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一丝无奈：“二型？暂时搁置。 不是方向不对，而是咱们的材料，跟不上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的想法可能已经飞到多年后了，但能把想法变成现实的‘泥土’——材料，还需要时间沉淀。郭逸临走前也说，想实现你构想里的那种‘自适应场匹配轨道’，需要一种在极端电磁热力耦合环境下，性能比现在‘迷糊蛋’再稳定几个数量级的新型复合材料。这玩意儿，急不来，得等材料学那边出现突破性进展。”
他话锋一转，紧紧盯着王涵：“所以，在等待新材料‘孵化’的这段时间，你不能闲着。上面对你这次的表现非常满意，决定再给你加加担子。”
王涵坐直了身体，知道重点来了。
“知道我们下一艘大家伙，最头疼的问题之一是什么吗？”陈铭远卖了个关子。
王涵思索了一下，结合自己了解的信息，试探着回答：“是……航母？飞机起飞方式？”
“没错！”陈铭远一拍桌子，“蒸汽弹射快走到头了，效率低，维护麻烦，能量浪费大。未来的海空霸主，必须用更高效、更强劲、也更灵活的电磁弹射！”
他身体前倾，压低声音，仿佛在透露一个天大的秘密：“‘玄鸟’证明了我们在高能电磁瞬态控制领域走在了前面，那么这个经验，就必须用到刀刃上！一个新的项目已经立项，代号——‘龙脊’！”
“龙脊？”王涵重复着这个充满力量感的代号。
“对！航母的脊梁！”陈铭远目光灼灼，“我们要设计、制造并装备拥有完全自主知识产权的航母电磁弹射系统！这不是电磁炮那种短促的爆发，而是需要将巨大的能量，平稳、精确、可控地作用在几十吨重的舰载机上，在短短百米距离内，将它加速到起飞速度！
这里面对能源的持续输出、直线电机的精度与控制、系统的可靠性与安全性，要求比‘玄鸟’只高不低！”
他看着王涵，眼神中充满了挑战和信任：“怎么样，小子？搞定了一座能打三百公里的‘山头’，现在敢不敢跟我去攀一座更陡、更险的‘高峰’？这‘龙脊’项目技术总师总工程师的担子，你敢不敢接？”
王涵感觉自己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加速流动，心脏有力地搏击着胸腔。电磁弹射！这无疑是比电磁炮更加复杂、更加关乎国家海空核心战力的超级工程！巨大的挑战感带来的不是畏惧，而是前所未有的兴奋和动力。
他没有丝毫犹豫，迎着陈铭远的目光，清晰而坚定地回答：
“陈老师，我敢！”
陈铭远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再次举起了茶杯：“好！那咱们就以茶代酒，提前庆祝一下！为了‘玄鸟’的功成身退，也为了‘龙脊’的……潜龙出渊！”
“为了‘龙脊’！”王涵也举起了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