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的第一课，对于天剑宗的五位天之骄子而言，不亚于一场神魂层面的“天劫”。
当陈院士用一个简单的斜面滚球实验，和一套精准的微积分公式，清晰地推导出“重力加速度”这个概念，并告诉他们，无论是飞剑的轨迹，还是修士跳跃的高度，其本质，都无法脱离这个最基础的物理法则时，他们感觉自己对“飞行”和“力量”的认知，被彻底颠覆了。
原来，他们引以为傲的“御剑飞行”，并非什么玄奥的“人剑合一”，其本质，只是用灵力产生了一个能够克服“万有引力”的、向上的“推力”而已。
原来，他们苦苦修炼的、能开碑裂石的“掌力”，其破坏力的大小，也是可以用“动量”和“压强”这种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数据”，来进行精准量化的。
整个下午，他们都沉浸在一种三观尽碎、道心崩塌的恍惚之中。
尤其是萧然。
作为天剑宗百年不遇的剑道奇才，他一向自诩为“天道”的宠儿。他认为，自己的每一次顿悟，每一次剑术的精进，都是与天地大道沟通的结果。
可现在，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凡人”，却用几个简单的公式和实验告诉他，他所引以为傲的“道”，其底层逻辑，竟然是可以被计算，被预测，甚至……被凡人所掌握的！
这让他产生了一种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和……恐惧感。
“我不信！”
课后，在返回“豪华洞府”的路上，萧然终于忍不住，对着担任他们“辅导员”的柳青衣，发出了压抑已久的质疑。
“这些，不过是些凡人的、总结事物规律的浅薄技巧罢了！真正的‘大道’，是玄之又玄，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又岂是区区几个‘公式’可以概括的？”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柳青衣停下脚步，平静地看着他，那双清冷的眼眸中，没有嘲讽，只有一种过来人般的了然。
“是吗？”她淡淡地说道，“那你觉得，一个凡人，有可能打败一名练气期的修士吗？”
“当然不可能！”萧然毫不犹豫地回答，“凡人肉体凡胎，七情六欲缠身，在修士的灵力面前，不过是蝼蚁！”
“那么，十个凡人呢？一百个呢？”柳青衣继续问道，“如果这一百个凡人，都经过严格的训练，手持能瞬发‘火球术’（步枪）的法器，组成一个进退有据的战阵，你觉得，一个筑基期的修士，能在他们面前，撑多久？”
萧然的脸色，瞬间一白。
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战狼》里，主角“冷锋”和他的战友们，用那恐怖的“法器”，将敌人成片扫倒的画面。
他也想起了，几天前，那个同样只有练气期的“城管”小队，是如何用一种他完全看不懂的“战术”，将一个筑基后期的修士，轻松制服的。
“这……这是外物之力，非自身之能！”他强行辩解道，“真正的强者，当求诸于己，以身证道！”
“求诸于己？”柳青衣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那是一种带着淡淡怜悯的微笑，“那如果，有一种‘道’，能让一个人的修炼速度，比你快十倍，百倍呢？那，还算是‘外物’吗？”
说完，她不再理会陷入沉思的萧然，转身，径直向着学院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你们先回宿舍，我去一趟陈院士的实验室，提交一下今天的‘修炼数据报告’。”
……
高能灵子物理与生命科学交叉研究中心。
这是陈院士在异界的新“道场”，也是整个基地里，安保级别和能源供给优先级最高的地方，甚至超过了李春生的办公室。
巨大的、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实验室里，柳如烟正静静地躺在一个巨大的、环形的、如同某种神秘祭坛的“法器”（高精度正电子发射断层扫描仪，简称pEt-ct）之中。
她的身上，被贴满了各种感应电极，一丝丝微弱的、带着放射性的示踪剂，被注入了她的静脉。
在她的旁边，是刚刚结丹成功、正在适应新力量的她本人。
哦不，那不是她本人，而是一个由基地最先进的3d生物打印技术，结合“庚金之精”的边角料和从九天金鹏身上提取的“金属性干细胞”，制造出的、与她身体1:1复刻的……“仿生人偶”。
李春生和陈院士，以及一群国内最顶尖的生物学家、物理学家，正围在一个巨大的全息投影屏幕前，紧张地看着屏幕上那如同浩瀚星云般、不断变幻的能量图像。
“不可思议……简直是宇宙的奇迹！”陈院士看着屏幕上，那颗正在柳如烟丹田位置缓缓旋转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金丹”，激动得浑身发抖，“它的能量密度，已经超出了我们已知的任何物质！而且，它的内部，正在进行着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稳定的、持续的……能量反应！”
“老师，您看！”一个年轻的物理学家，指着屏幕上另一组复杂的数据模型，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根据我们的计算，这颗‘金丹’的能量生成模式，像……像一个微型的、完美的、可以自我约束的……‘托卡马克’装置！”
“它通过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将吸入的‘灵气’，也就是高能灵子，进行约束、加热、碰撞，使其产生‘聚变’反应，从而释放出更加庞大、更加精纯的能量！而且，这个过程，几乎没有能量逸散，也无需任何外部能量来维持！它……它实现了我们物理学界梦寐以求的……常温可控核聚变！”
这个结论一出，整个实验室，都陷入了狂热的寂静。
所有科学家，都用一种看“神”的眼神，看着那台机器里，那个安静躺着的、美丽的少女。
a 在他们眼中，那不再是一个人。
那是一座活生生的、行走的、完美的……核聚变反应堆！
是解开宇宙终极能源奥秘的……钥匙！
“是《北冥神功》。”李春生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是那门功法，改变了她的体质，也改变了她体内灵力的运行方式。它将一个被动的、吸收灵气的过程，变成了一个主动的、‘吞噬’并‘聚变’能量的过程。”
“如果说，普通的修士，是‘充电宝’。那么现在的柳如烟，就是一个……自带发电机的‘永动机’。”
“我们……我们能复制它吗？”一个生物学家颤声问道。
“很难。”李春生摇了摇头，“柳如烟的‘北冥道体’，是多重因素叠加下的偶然产物，几乎不可复制。但是……”
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一个“产品经理”在找到新的技术路径时，那种特有的、兴奋的笑容。
“我们虽然无法复制‘人’，但我们，或许可以尝试……复制这个‘过程’！”
他指向屏幕上，那颗正在缓缓旋转的、完美的金色“核反应堆”。
“陈院士，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们能不能，以柳如烟的金丹为模型，用我们现有的材料和技术，制造出一个……人造的金丹？”
“一个，可以植入我们士兵体内，为他们的外骨骼装甲，提供源源不断的、近乎无限能源的……‘灵能核心’？！”
这个想法一出，整个实验室，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科学家，都像被一道闪电劈中，呆立在原地。
人造金丹？！
这个想法，比“科学修仙”还要疯狂！还要离经叛道！还要……令人热血沸腾！
陈院士的呼吸，瞬间变得无比急促。他看着李春生，那双因为年迈而略显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了一生中最璀璨的光芒！
“可以！理论上……完全可以！”他激动得语无伦次，“我们可以用‘庚金之精’作为约束场的外壳，用超导线圈模拟经脉的能量传导，用我们从灵石中提取的高纯度灵液作为‘燃料’……再结合周算同学他们最新编写的‘聚变反应智能控制算法’……”
“天哪！春生！你是个天才！你是个魔鬼！你……你为我们，打开了一扇通往神之领域的大门！”
就在整个实验室，都陷入到这场名为“人造金丹”的、伟大的科学狂想之中时。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报告院长，报告教授。第九城管小队队长，柳青衣，提交今日‘修炼数据报告’。”
柳青衣的身影，出现在了实验室门口。她的身后，还跟着那五个像好奇宝宝一样，东张西望的天剑宗弟子。
当他们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那台巨大的、正在运行的“pEt-ct”上，以及屏幕上那个代表着“金丹”的、浩瀚星云般的能量图像时……
他们再次，集体石化了。
萧然看着屏幕上那颗完美的、正在进行着“核聚变”的金色圆球，又看了看旁边那个躺在机器里、神情安详，却散发着让他都感到心悸的金丹期威压的绝美少女……
他感觉，自己今天刚刚才被勉强粘合起来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地、无情地，碾成了最细微的、连用电子显微镜都找不到的……宇宙尘埃。
“那……那是什么？”他听到自己用一种梦呓般的、颤抖的声音，问着身旁的柳青衣。
“哦，你说那个啊。”柳青衣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你们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的、淡淡的、骄傲的表情，她指着屏幕，用一种非常专业的、在学院里耳濡目染学来的语气，解释道：
“那是我们学院的特聘研究员，柳如烟女士。”
“她，以及她的‘金丹’，是我们‘863计划-人造金丹与可控核聚变’专项课题组的……核心研究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