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泉从陶壶里倒出来时，像揉碎的月光落进土里。云逍蹲在聚灵草芽前，指尖跟着墨尘的口诀慢慢下压——混元真气顺着脉门沉到腕间，再从指尖渗进泥土，像灵泉钻进灵麦的根系那样，轻得连聚灵草的芽尖都没晃一下。
“对，”墨尘的半透明身影浮在灵麦梢头，玉佩的红光映着他的白衣，“引灵式要‘藏’，不是‘消’——就像你娘把灵蜜藏在粥底，表面看着是白粥，喝下去才知道甜。”云逍的额角渗着细汗，左眉的月牙疤泛着淡粉——昨天练了半夜，腕间的脉门还酸着，可当他看见聚灵草的青光慢慢沉进土里，像被泥土吞掉的星子，终于松了口气。
月亮爬到灵麦梢顶时，他才直起腰。灵田四角的聚灵草芽都藏好了，叶子上的光弱得像晨雾里的萤火虫，连墨尘的探灵术都查不出来。“明天李浩要是带探灵镜来，”墨尘飘到他身边，指尖点了点他的锄柄，“就这么办——别让他看出破绽。”云逍摸着锄柄上的棉线——那是娘去年冬天缠的，现在磨得只剩半截，却比任何法器都让他安心。
鸡叫第二遍时，云逍已经把灵田的土松了第三遍。聚灵草的芽尖钻到了一寸高，叶子上沾着晨露，像刚醒的孩子揉眼睛。云岚抱着灵麦秆编的蚂蚱跑过来，鞋跟蹭着灵田边的草屑：“哥！我帮你浇灵泉——娘说要轻点儿，别冲坏聚灵草！”他举着陶壶，壶嘴的灵泉滴在聚灵草边，溅起细小的泥点，云逍笑着替他擦掉鼻尖的泥：“慢点儿，灵草比你还娇气。”
林秀的灵蜜粥香顺着风飘过来时，云逍正蹲在灵田边调引灵式。她端着碗，围裙上沾着灵麦的碎叶：“逍儿，喝口粥——你爹说今早灵田的灵气比往常沉，是引灵式成了？”云逍接过碗，灵米的香裹着灵蜜的甜，像灵田的风灌进喉咙。他望着灵田四角的聚灵草，说：“娘，今天李浩要是来，我不会让他碰灵草。”林秀的手顿了顿，指尖摸着他袖口的草屑：“要是他闹得狠……”“娘，”云逍打断她，指节敲了敲锄柄，“灵田是爷爷的根，我守得住。”
李浩的脚步声比晨雾散得还快。他晃着探灵镜，身后跟着两个拎镰刀的打手，还有几个村民凑过来——昨天的事传得快，大家都想看看“废柴”怎么对付李家少主。“云逍！”他站在灵田边，探灵镜的光晃得人睁不开眼，“我爹说你灵田有邪草——这探灵镜能照出所有灵植的灵气，要是查到，我把你灵田翻个底朝天！”
云逍握着锄柄，指尖的混元真气悄悄往下沉。他看着李浩的探灵镜从东照到西，照过灵麦时，镜光闪了闪——那是灵麦的灵气；照到聚灵草时，镜光突然暗了，像被吹灭的蜡烛。李浩的脸一下子涨红了，探灵镜往聚灵草边戳：“不可能！这破草怎么没灵气？你肯定藏了什么！”
“李浩哥，”云逍上前一步，挡住他的手，“这是我给爹治伤的聚灵草——昨天郎中刚开的方子，你看。”他掏出怀里的药方，展开给围观的村民看。王婶凑过来，念出声音：“聚灵草，生于灵田，需引灵式藏气，治气血两虚……”村民们议论起来：“原来不是邪草，是治病的！”“李浩又欺负人！”
李浩的额角冒起青筋，挥拳就要打云逍。云逍侧身躲过，指尖悄悄碰了碰灵田边的聚灵草——细藤蔓像小蛇似的窜出来，缠住了李浩的脚踝。“哎哟！”李浩疼得跳起来，藤蔓上的细刺扎进皮肤，渗出几点血珠，“你这废柴又用邪草！”云逍赶紧去拨藤蔓：“李浩哥，你又踩着聚灵草了——这草脾气大，沾着就不放！”
两个打手想过来帮忙，却被围观的村民挡住：“你们李家太欺负人了！”“云逍是个老实人，你们别太过分！”李浩瞪着村民，脸涨得像晒红的灵番茄，甩了甩脚腕上的藤蔓——那藤蔓像通了人性，见村民帮着云逍，慢慢缩了回去。他指着云逍的鼻子：“等着！等你把聚灵草种满灵田，我爹要你好看！”说完，带着打手灰溜溜地走了。
云逍望着他的背影，蹲下来检查聚灵草。藤蔓已经缩回土里，芽尖还是好好的，叶子上的晨露闪着光。墨尘的身影浮在他身边，玉佩的红光映着他的脸：“刚才的藤蔓，是你引的？”云逍点头：“墨尘叔教的‘灵植御敌’，我试了试——没想到这么灵。”墨尘笑了一声，指尖点了点灵田边的土：“你看看那是什么。”
云逍挖开土，露出个生锈的钉子。钉子上刻着扭曲的符文，锈迹里泛着暗紫色，摸上去有点扎手，像沾了枯根粉的竹片。“蚀骨钉，”墨尘的声音沉下来，“能慢慢吸收灵田的灵气，还能让灵植的根系腐烂——是李云峰的蚀骨诀专用的。”云逍的手指收紧，钉子的锈迹蹭在掌心里，像块烧红的砖：“他们想让聚灵草的灵气被钉子吸走，然后……”“然后等你种满聚灵草，再动手抢，”墨尘接过话，“那时候钉子已经吸够了灵气，刚好给李云峰补蚀骨诀的伤。”
太阳升到头顶时，云逍把蚀骨钉埋回土里——按照墨尘的说法，要引李云峰上钩，得让他以为钉子起作用了。他摸着聚灵草的芽尖，叶子上的青光又沉了沉，像藏在泥土里的火种。云岚跑过来，举着灵麦秆蚂蚱：“哥！灵蝶来了！”果然，几只淡青色的灵蝶绕着聚灵草飞，翅膀上的粉沾在芽尖上，像撒了层细糖。
傍晚的时候，他坐在田埂上，看着灵田的聚灵草。芽尖已经长到了一寸半，叶子上的青光藏得很好，连路过的麻雀都没发现。墨尘坐在他身边，玉佩的光映着灵麦的影子：“明天把剩下的聚灵草种子种了——等种满，李云峰肯定会来。”云逍点头，摸着怀里的青铜小锄：“我不怕——灵田是我的家，我守得住。”
月亮爬上来时，他开始浇灵泉。灵泉的水洒在聚灵草上，像给它们盖了层银被子。云岚的蚂蚱挂在灵麦秆上，引着灵蝶绕圈，林秀的灵蜜粥香从院子里飘过来，混着灵麦的香，像裹着糖的风。他望着灵田的方向，想起昨天李浩的狠话，想起李云峰的骂声，想起黑袍人的沙哑嗓音，突然觉得手里的锄柄更沉了——不是重量，是责任，是爷爷的嘱托，是爹娘的期待，是云岚的笑脸。
灵泉浇完时，聚灵草的芽尖又长了一点。他蹲下来，指尖碰着叶子，混元真气慢慢渗进去——这次不是藏，是养，像给孩子盖被子那样温柔。墨尘的声音飘在风里：“明天引灵式要更熟练——李浩的探灵镜没查到，肯定会让李云峰亲自来。”云逍望着天上的月亮，左眉的月牙疤泛着淡光：“我准备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