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雪沫,扑打着季家高耸的院墙。偏院最角落的柴房,四下漏风,冰冷彻骨。院内虽不至于如外面般风雪逼人,却也透着一股压抑。这是一个王朝将倾、烽烟四起的时代,即便是一县之首富,也心里惶惶。
年十五岁的庶子,名唤季达,奄奄一息地蜷在硬柴草堆里,身上只盖了层挡不住丝毫寒气的破旧薄毡。他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膛起伏。
几个时辰前,他还只是现代一个沉迷末世生存小说的普通宅男李维。一觉醒来,竟魂穿至此,成了这个濒临死亡的少年。
冰冷的记忆碎片慢慢的涌入脑海:
此时大约是南北朝时期,位置大概是北魏境内的郯城县。季家,本地最大的地主。家主季昀,妻妾四人。主母王氏,出身郡吏之家,刻薄寡恩且善妒,掌控内宅。嫡长子季荣,已成年并订婚,为人阴狠毒辣,小肚鸡肠像极了他母亲,视所有兄弟为眼中钉。嫡女季芳,娇惯任性。庶出子女中,他行二,生母早逝。三姨娘杨氏,曾得父亲几分欢心,生下五妹季婉后便遭主母打压,如今谨小慎微。四弟季韦,虽是庶出,但因生母是主母陪嫁丫鬟,自小被主母养在身边,是个不谙世事、被宠坏的傻小子。五妹季婉,杨氏所出,年纪尚小,因生母杨氏,一起被苛待,面黄肌瘦的,唯一像样的就是没穿补丁衣服,毕竟这季家是县里首富。
而原身之所以会病重至此,被弃于柴房等死,根源竟在于那位嫡长兄季荣,原身因偶然撞见季荣与账房先生暗中勾结,虚报田租中饱私囊,虽当时懵懂未声张,却被心生警惕的季荣发现,最近这季荣被家主苛责了几次,以为季达告秘就记恨了起来。此次风寒,季荣竟暗中买通郎中,在药里动了手脚,加重病情,并撺掇主母将其扔到柴房,美其名曰“避免病气过给他人”,实欲除之而后快!
“妈的…这季达是被坑死的?”李维,如今的季达,感受着这具身体的虚弱,心中一片冰寒,却又有股不屈的火焰燃起,“既然上天让他重生一次,必须活出个人模...人样来!末世求生理论第一章:评估环境,识别威胁…现下首要威胁,嫡长兄季荣和主母王氏!”
突的,柴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条缝,雪花灌入,季达打了个激灵。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是五妹季婉。脸蛋被冻得红扑扑的。她手里捧着个小暖炉,小声的道:“二哥?二哥你还活着吗?姨娘让我偷偷给你送个暖炉来,千万别被母亲和大哥哥的人看见了!”
季达心中一暖,艰难地点点头,接过那小小的暖炉,真的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暖意透入了被冻住的心脏。“谢谢…五妹…我还活着...”
季婉放下东西,又飞快地跑了。季达抱紧暖炉,眼神更加坚定起来。
“威胁明确,这…很好。但...还是...先活下去,然后再想报仇”看着自己虚弱的身体,深怕熬不过今夜。
...在勉强熬过这一夜,一大早,季达拖着依旧虚弱不堪的身体,踉踉跄的回到自己那位于偏院、比柴房好些的的阴暗小屋。
前脚刚踏进门,后脚主母王氏身边的刁蛮嬷嬷就带着人来了。
“哟,二少爷真是命大,这都能挺过来?”嬷嬷斜着眼,说话阴阳,语气怪诞,“既然没事了,府里的规矩就不能坏。你病这一场,耗费了不少药材炭火,为了补齐因你而来的亏空。今冬的棉衣份例和炭火份例就都免了。旧的缝补一下还能穿。”
说罢,竟直接指挥婆子将屋里那盆仅剩一点的炭盆端走,连一床略厚的旧棉被也一并卷走,美其名曰“拿去拆洗添补新棉”。
季达咬着后槽牙,默不作声。记忆里,这种克扣是常态,真不知道这原主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他季达逆来顺受,但自己李维岂会甘心?
午膳时分,送来的是一碗能照见人影的稀薄米粥,外加一碟黑乎乎不知为何物的腌菜。这便是他一餐的伙食。
他端着碗,直接走向主院饭厅。此刻,家主季昀、主母王氏、四姨娘、嫡出的季荣、季芳以及被养得蠢笨骄纵的季韦正在用饭。桌上虽无山珍海味,却也荤素俱全,热气腾腾。
季达的出现让原本父慈子孝的气氛一滞。
“父亲,母亲。”他依礼哑声开口,“儿子病体未愈,送去的饭食实在难以补充体力,能否……”
“放肆!”主母王氏“啪”地放下筷子,面罩寒霜,“一个有罪的庶子,谁准你擅自来前厅的?你的份例自有定规!如今世道艰难,府中上下开销巨大,岂容你挑肥拣瘦?病了一场就能坏规矩了?荣儿、韦儿他们尚且知道节俭,你一个庶子倒娇贵起来了?下去!”
家主季昀皱了皱眉,斜眼看了一眼季达苍白瘦弱的样子和手里的粥碗,默不作声,似在想着些什么。旁边的嫡长子季荣这时开了口,语气温和却带着刺:“二弟,母亲也是为了全家着想。你身子弱,因忌口,更该静养,跑来跑去反而耗神,万一过了病气给父亲可就不孝了。快回去歇着吧,莫要惹父亲、母亲生气。”这话看似劝解,实则想给这季达再安一个不孝的罪名。
季昀回过神来,有些厌烦的挥挥手,道:“听你母亲和兄长的话,回去!”
季达心中冷笑,不再多言,躬身退下。这父亲,根本指望不上,庶子在他眼中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回到冰冷的小屋,他看着那碗糙米粥和咸菜,正盘算如何破局,门被轻轻推开。三姨娘杨氏悄声进来,塞给他一个不大但沉甸甸的旧钱袋。
“达儿,这点银钱你拿着,”杨氏压低声音道,“主母和荣哥儿摆明了要你死,指望家里是定不成的。你自己想办法偷偷买点吃的用的,千万别声张!熬过眼下再说!”她眼中有关切,也有无奈。
握着那袋铜钱,季达重重点头:“谢谢姨娘!”
这不仅是钱,更是一线生机。
末世生存法则:获得初始资源,是破局的关键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