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司徒翠花蹲在季家的老槐树阴影里发出一声无聊的感叹,嘴里叼着根草,晃来晃去。
这郯城的一出出大戏,可真比邺城勾栏里蹩脚的傀儡戏有趣。一边想,她还一边比划了起来“且看那季家庶子...名曰达...”比划了两下就比不下去了,再叹口气,她心里想着光有演技不行,还缺少编剧实力啊。
翠花回想着“他是如何把胡炜玩弄的团团转,又借那蠢妇王氏的手扳倒整个季家本宗,又如何利用胡炜灭了王氏,最后更绝的是把自己亲爹也算计死了,或许他亲爹到死都不知道是他这个庶子干的。最精彩的是胡炜回京...嘿,最后那灭口洗地的手法,干净利落(他以为是季达干的),深得我心。
还有那个肥猪一样的县尉刘莽…啧,死得可真惨,听说城外那拖行的血迹这两天才清理干净。不过,活该!那种渣滓,怎么死都不为过。小子下手够黑、够狠,对我脾气。
真的就像看一出皮影戏,季达就是那个藏在幕后的操线人。冷静、从容、算计精准,偏偏又留着点难能可贵的善心。这种做人的性格,嗯...按季达自己的说法是层次感,让他显得…比那些要么伪善、要么彻底烂透的家伙,有趣多了。”
翠花似是想到了什么,停下了嘴里晃着的草“他明明还是个十七八的后生,却要扛着这么多算计,周旋于豺狼虎豹之间,再人前总是惠风和煦,一扭头眉头就微微蹙起,偶尔独处时,我看他眼底似乎有那么一丝的疲惫…”不知怎的,翠花那点看戏的兴味里,竟掺进了一丝…啧,说不清道不明的玩意儿。怎么说呢,有点像…小时候看隔壁阿黄护着它那窝崽子时的感觉?莫名其妙。
翠花想了半天,决定不想了。反正这儿管吃管住,又有好看的戏,暂且待着呗。
说不想,却又想起过年那会儿,她第一次到潜龙谷。
“好家伙!原先只当是黑风岭那帮糙汉窝里辟了块地养家眷,还好意思叫什么潜龙谷,没想到…竟是这般光景!
梯田、工坊、流民如织,却井然有序…分明是个世外桃源!
想起他穿行其间,众人敬畏又爱戴地称他“东家”,看着他条分缕析地安排春耕、工坊、练兵…那举重若轻的模样,和背着人时偶尔流露的那点疲惫,奇异地混合在一起。”
翠花感觉心里那点异样感又冒出来了,还多了点别的“…像是…啧,心疼?呸!我司徒翠花的心早喂了狗了,疼什么疼!”
翠花姑娘甩了甩头,“不想了,不想了。”
这日,翠花跟着季达来接那批工匠,看季达在屋里给他们指着图纸说着什么,这些她不感兴趣。但他们讨论的唾沫横飞,点点头。“这波‘人才引进’稳了,啧啧啧...这表演力,自己真该好好学学”。
她闲着无聊在谷里晃悠起来。不知不觉来到工坊区,这里烟火气十足,打铁的、做木工的、纺线的…热闹得紧。
拐过织坊的角落,却看见几个豆丁大的小不点,正吭哧吭哧地帮着搬运纺好的线团,或者踮着脚擦拭织机。小脸脏兮兮的,干活极其认真。
翠花眉头瞬间就拧紧了。
石头正巧路过,翠花一把揪住他后领子,甩到面前,声音冷得能掉冰碴子:“石头!季达知道你们这么使唤娃娃吗?嗯?皮痒了?想试试姑奶奶新磨的砍刀?”
石头被甩的吓了一跳,看清是翠花,脸憋得通红,慌忙道:“翠、翠花姑娘!误会!天大的误会!这些娃都是谷里收留的孤儿,东家特意吩咐过让杜先生找人教他们识字念书,根本不用干活!是他们自己…非要来帮忙,也不知道是谁教的,说不能白吃饭…拦都拦不住!但...肯定不是我教的!”
翠花松开手,眯眼仔细打量那些四五岁孩子。衣衫旧,却干净整齐,小脸红润,确实不像被虐待的样子。尤其是其中两个小子和一个丫头,骨架匀称,眼神灵动,干活时下盘稳当,透着股机灵劲儿…是练暗杀和潜行的好料子啊!
翠花心里那点火气瞬间熄了,转而冒出另一个念头。
季达这小子…倒是会收买人心。连小娃娃都肯替他卖命。
翠花蹲下身,朝那个眼神最亮、看起来像个孩子头的小丫头勾勾手指:“喂,小不点,过来。”
小丫头一点也不怕生,眨巴着大眼睛走过来:“姐姐,你真好看。”
“啧,嘴真甜。”翠花问“喜欢这儿吗?”
“喜欢!”小丫头用力点头,“东家给我们饭吃,有屋子住,芸婶还让李婶他们给我们缝新衣穿,还有先生教我们认字!”
“想不想…学点更厉害的本事?”翠花露出一个练了很久的“和蔼”笑容,“学了之后,就能更好地‘帮’你们的东家了哦。”
小丫头眼睛瞪得更大了:“想!姐姐你会教我们吗?”
“当然。”翠花笑眯眯地,“不过,要很辛苦的哟。怕不怕?”
“不怕!”几个孩子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喊着。
“很好”翠花站起身,瞥了一眼站着没走的石头,对他扬了扬下巴:“听见了?以后这几个娃,归我了。跟你们东家说一声,就说我想找点乐子。”
石头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在翠花冰冷的眼神注视下,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讷讷道:“哦…好,好的…我这就去禀报东家…”
看着那几个懵懂又充满期待的小豆丁,翠花心情莫名好了起来,脸上的冰冷也化了些许。心想“季达啊季达,你忙着种田、打铁、做生意...对!还有坑人,姑奶奶我呢,就帮你…培养几颗小小的‘打手’吧。闲着也是闲着,不是吗?
这些孩子,底子干净,无牵无挂,简直是完美死士胚子。好好雕琢一番,将来会是比“过山风”更隐蔽、更致命的刀。藏在袖里,关键时刻,能咬人不见血。
“这似乎比单纯看戏,更有意思了。”翠花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