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井台边总聚着人,妇女们挑水时顺带唠家常,木水桶碰撞石井栏的 “邦邦” 声,混着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是村口最热闹的光景。柳氏挑着空桶过来时,老远就听见李秀莲的尖嗓子,像根刺扎进耳朵里。
“你们是没看见!昨天我去炊事班送菜,撞见聂红玉偷偷往布包里塞玉米面,装得鼓鼓囊囊的,还以为我没看见,转身就往她娘家方向走!” 李秀莲倚着井栏,手里攥着块洗衣皂,唾沫星子随着说话声飞,“她娘家可是地主!以前藏了多少粮食你们知道吗?现在倒好,拿咱们生产队的粮补贴娘家,这不是挖集体的墙角吗?”
围着的几个妇女顿时炸了锅。二队的王婶皱着眉:“真的假的?聂红玉看着挺实在的,不像会干这事的人啊。” 东头的李嫂却点点头:“我看像!地主家的媳妇,哪有不偏心娘家的?上次她给小石头带烤红薯,说不定也是从炊事班拿的!”
柳氏挑着桶的手猛地一紧,桶绳勒得肩膀生疼。她以前也怀疑过聂红玉顾着娘家,可这阵子看下来,这媳妇每天早出晚归,家里的粮缸从来没满过,小石头的棉袄还是去年的旧款,哪有多余的粮补贴娘家?
“李秀莲,你别胡说!” 柳氏放下水桶,往前站了一步,声音比平时响亮,“红玉每天在炊事班忙到黑,家里的粮都是按工分分的,上个月分的 20 斤玉米面,现在还剩 8 斤,哪有粮补贴娘家?你要是没亲眼看见,就别瞎造谣!”
李秀莲没想到柳氏会站出来维护聂红玉,愣了愣,随即冷笑:“柳婶,你这是被她灌了迷魂汤吧?她是你家媳妇,你当然帮她说话!我可是亲眼看见的,难不成我还冤枉她?” 她凑到柳氏面前,压低声音,却故意让周围人听见:“再说了,她娘家是地主,要是把粮偷偷运过去,说不定是想搞破坏,你可得小心点,别被她连累了!”
这话戳到了柳氏的痛处,可她更清楚聂红玉的为人。她刚想反驳,就看见王大娘从村西头过来,手里挎着个菜篮子,老远就喊:“柳婶,你在这儿啊?红玉让我跟你说,今天分粮,让你早点去,别晚了。”
王大娘走近了,听见李秀莲的话,立刻皱起眉头:“李秀莲,你这话可不能乱说!红玉在炊事班每天记账,粮食进出都记得清清楚楚,我跟张大妈天天在那儿帮忙,从没见她拿过一粒粮!你要是再造谣,我就找张云生队长评理去!”
李秀莲见王大娘也帮聂红玉,脸色有点难看,却还嘴硬:“你们俩跟她走得近,当然帮她说话!等着瞧,等会儿分粮,我倒要看看她家的粮是不是多了!” 说完,她拎着洗衣皂,悻悻地走了,走之前还瞪了柳氏一眼。
柳氏心里七上八下的,跟王大娘一起往家走:“大娘,你说李秀莲咋这么坏?红玉没招她没惹她,她总跟红玉过不去。” 王大娘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红玉管了炊事班,抢了她侄女的机会,她心里不服气,就想造谣把红玉赶下来。你别担心,等会儿分粮,咱们帮红玉作证。”
回到家,聂红玉正坐在灶边揉面团,准备做野菜团子。柳氏把井台边的事跟她说了,聂红玉手里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又继续揉面,语气平静:“娘,您别生气,她想造谣,就让她说,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可她到处说你补贴娘家,要是有人信了,对你影响多不好!” 柳氏急得直跺脚,“不行,等会儿分粮,咱们得跟大家说清楚,不能让她冤枉你!”
聂红玉停下手里的活,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 —— 是她的粮食记账本,里面记着每次分粮的重量、家里的消耗量:“娘,您看,上个月分了 20 斤玉米面,咱们家每天吃 1 斤,吃了 12 天,还剩 8 斤;昨天做野菜团子用了 2 斤,现在还剩 6 斤,比上个月少了 14 斤,哪有粮补贴娘家?等会儿分粮,我当众把粮袋打开,让大家称重,谣言自然就破了。”
柳氏看着本子上清晰的字迹,心里踏实了不少。她接过本子,翻了翻,每一页都记着日期和重量,连小石头吃了半个红薯都记着,忍不住笑了:“你这孩子,真是心细,比账房先生还认真。”
下午分粮时,老槐树下挤满了人。张云生站在粮囤边,手里拿着记工簿,钟守刚站在旁边,眼神时不时往聂红玉这边瞥,显然也听说了谣言。李秀莲来得格外早,站在人群前面,等着看聂红玉出丑。
轮到聂红玉分粮时,她却没像平时那样接过玉米面,反而往前站了一步,对着大家说:“各位叔伯婶子,今天我想跟大家说个事。早上有人说我从炊事班拿粮补贴娘家,我知道大家心里可能有疑问,所以今天想当众把我家的粮袋打开,让大家称重,看看我家的粮到底多没多。”
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聂红玉身上。李秀莲眼睛一亮,赶紧说:“好啊!当众称重,要是你家的粮多了,就是你拿了炊事班的粮;要是没多,我就跟你道歉!” 她以为聂红玉肯定不敢,没想到聂红玉真的要当众称重,心里反而有点慌了。
聂红玉从家里拿来粮袋,里面装着剩下的玉米面,她递给张云生:“张队长,这是我家剩下的粮,您用队里的秤称称,再看看我的记账本,上个月分了 20 斤,现在还剩多少。” 张云生接过粮袋,放在秤上 —— 秤砣滑到 6 斤的位置,刚好平衡。
“6 斤!” 张云生大声说,“红玉的记账本上记着,上个月分了 20 斤,家里吃了 12 天,用了 12 斤,做野菜团子用了 2 斤,现在还剩 6 斤,刚好对得上!” 他把记账本递给周围的社员看,大家传着看了,都点点头:“没错,记得清清楚楚,每天吃多少都写着。”
聂红玉又说:“各位叔伯婶子,我娘家在城里,自从我嫁过来,就没回过一次娘家,更别说补贴粮了。炊事班的粮都是集体的,我每天记账,进出都有记录,张大妈和李婶都能作证,要是大家不放心,以后我可以把炊事班的粮食账公开,每天贴在村口,让大家监督。”
张大妈赶紧站出来:“没错!我每天在炊事班帮忙,红玉从来没拿过一粒粮,反而把家里的野菜带来给大家做团子,上个月还把省下来的玉米面给队里的老人送了去,这样的好媳妇,哪会偷粮?” 李婶也说:“就是!李秀莲,你说你看见红玉拿粮,你倒是说说,她拿了多少,什么时候拿的?”
李秀莲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支支吾吾地说:“我…… 我就是看见她往布包里塞东西,说不定是别的东西……” 人群里有人喊:“你这是造谣!红玉要是没拿粮,你就得跟她道歉!” 还有人说:“李秀莲就是嫉妒红玉管了炊事班,故意造谣,太过分了!”
柳氏也站出来,手里拿着家里的粮缸:“大家看,这是我家的粮缸,里面就剩 6 斤玉米面,要是红玉拿了炊事班的粮,粮缸能这么空吗?以前我也怀疑过红玉,可这阵子看下来,她心里只有这个家,只有生产队,从来没顾过自己!”
李秀莲见大家都指责她,再也待不下去,转身就想走,却被张云生叫住:“李秀莲,你造谣污蔑社员,破坏集体团结,必须跟红玉道歉,还要在社员大会上做检讨!” 李秀莲没办法,只能转过身,低着头,小声说:“红玉,对不起,我不该造谣。”
聂红玉看着她,语气平静:“李主任,我知道你心里可能有想法,但集体的粮食不能乱开玩笑,以后要是有什么疑问,你可以直接问我,或者看我的记账本,别再造谣了,影响大家的团结。”
分粮结束后,社员们都围着聂红玉,夸她做得对。王大娘笑着说:“红玉,你这招真厉害,当众称重,让李秀莲没话说!” 聂红玉笑着说:“不是我厉害,是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咱们做事光明正大,就不怕别人造谣。”
沈廷洲回来后,听说了这件事,笑着说:“做得好!就该这样,让大家知道你是清白的。以后要是再有人造谣,我跟你一起作证。” 小石头也抱着聂红玉的腿:“妈妈最厉害!坏人都被妈妈打败了!”
夜里,聂红玉坐在油灯下,把今天的事记在记账本上,还在旁边写了 “粮食公开监督计划”:每天记录炊事班的粮食进出,每周贴在村口,每月请社员代表核对,确保粮食不浪费、不私拿。她知道,这次的谣言虽然破了,但以后还可能有类似的事,只有公开透明,才能让大家放心。
柳氏坐在旁边,给聂红玉缝着棉袄,笑着说:“以后我每天去炊事班帮忙,也帮你记账,让大家都知道,咱们红玉是清白的,炊事班的粮是干净的。” 聂红玉看着柳氏认真的样子,心里满是温暖。
窗外的风还在刮,却吹不散屋里的暖意。聂红玉知道,这次的事件不仅让她赢得了更多社员的信任,也让柳氏彻底站在了她这边。以后的路,虽然还会有困难,但有家人的支持,有社员的信任,她一定能走得更稳,把炊事班管得更好,也能更快地查清原主跳河的真相。
她合上记账本,嘴角带着浅浅的笑。灯光下,本子上的字迹清晰而坚定,像她此刻的心情 —— 无论遇到多少阴招,她都会用自己的智慧和坦荡,一一化解,守护好这个家,守护好生产队的集体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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